文／翁智琦

雷奈與一群強調人文關懷的導演在一九六七年完成了紀錄片作品《遠離越南》（Far from Vietnam），為了聲援被美軍不停轟炸的越南。影片分為「欲哭的約翰遜」、「倒敘」、「鏡頭眼」、「我們為你而戰」、「目眩」等幾個段落，這些片段拼湊出法國知識分子心目中的越戰形象。

經歷二十年的越戰（1955-1975），世界並未因而有太多的改變，反而自冷戰時期起，美國有了一種國際正義使者的自覺，所以我們看到韓戰、越戰、巴拿馬戰爭、沙漠之狐行動、伊拉克戰爭，如今阿富汗與巴基斯坦的國界都還站著美國大兵，甚至今年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戰爭，美國都試圖出兵干涉。美國究竟有什麼理由自認為能去解決公平與正義的問題？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他們害怕世界上擁有另一種信念和另一種力量。

事實上，《遠離越南》對今日的美國（甚至一切國家暴力）仍是一個不失時效的批判。這也是影片很重要的質疑，如同片尾的提醒：「再過幾分鐘這部片就要結束，你們將相繼走出戲院，回到沒有戰爭的地方。這一切說明了忘記某些現實有多麼容易，我們離越南是很遙遠的，我們對越南的感覺和對戰爭的憤怒也離現實很遙遠。我們生活在一個虛偽的社會中，隱藏著它的目的和它的暴力不讓我們看見。」

我們看見貧困的越南以堅強的意志自製水泥防空管、拆開每顆含有三百顆子彈的炸藥、用當地戲劇抒發時事批判，而相對富裕的美國則在沒有宣戰的情況下，每天持續對北越投下一千噸的炸藥。意識型態的不同，迫使人民必須承受這場耗盡一切的政治角力戰。《遠離越南》強烈地批判這場國家之間的暴力，卻也提出知識分子的困境。片中無論是作家或者導演高達，都透過喋喋不休的敘述，來呈現一個失序、失重的世界情勢，以及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們即使身在戰爭之中，能為戰爭做些什麼嗎？戰爭之後，我們還能為戰爭做些什麼嗎？《遠離越南》告訴我們「戰爭就在我們周遭，越南是為了我們而戰」。遠離越南，可能也是遠離戰爭、遠離暴力，更有可能讓人遠離批判。然而，看看影片中那些隔街互相叫罵的人民、因抗議越戰而被警察驅離的群眾，不覺得台灣也時常上演這些情形？

近日更因國台辦主管來台，一群下榻飯店的抗議分子也被國家機器破門而入，軟禁原地。《遠離越南》所要說的事情，一點都不遠，它幾乎每天都在我們身邊繼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