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州，貴！是一種態度！

進出貴州多回之後，才忽然感受到貴陽的地理位置，竟是如此地巧妙，不單單是黔東南西北的交通樞紐，也幾乎是鄰近省分的運輸中心點，上哪兒都便利的快速道路，便這麼一條條地短時間內建設完成；在二○一一年，我最接近貴州的一年，眼前欣然上演了一幕驚人創舉。

不禁要感歎，即便如此方便的道路，仍領教了千辛萬苦，山多水長的奇幻之美，數小時後，考驗著我的體力。很難想像，那沒有車與路的歲月，人們如何取得生活所需？

「前進貴陽」變成一種有趣的往返，只要進入貴州，無論去哪裡，回到貴陽，就像是回家，次數多了，滋味越來越綿長。慢慢地，我有了喝茶與認識茶的朋友，找咖啡的同伴，拜訪珍貴收藏品的同好，探訪藝術家的地陪，以及隨機拎過門的乾親戚。說回家，已經不算是開玩笑了。這短暫的一年過往，我的乾孫女已經能開口說話啦！

「走村串寨」是進入貴州最大的樂趣，你也許聽過侗族大歌，看過蘆笙大會，領教過苗族牯藏年，甚至拜會過鬼師、藥師與賈師，還吃過長桌宴，運氣好地撞上嫁娶村宴，被拉上桌喝兩盅。然而，不打招呼沒預約地，隨便走，才發現處處驚喜，遠非日漸觀光化隔三差五的節慶堪比擬。農村的質樸，尚未如城市人預期地高速氧化，照樣悠然自得地閒散度日，因為山高水長，不容易感染都市病。若有人半路上拉你回家吃飯，別客氣，跟著走，絕對回味無窮。

「豐年千百族」是少數民族輪流過節的盛況，很容易給人天天過節的錯覺，禮尚往來，一村一寨地輾轉吃喝，還真能從年頭歡慶到年尾，總找得出理由普天同慶。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農作有節氣需求的祭典，加上各族祖先與神明的禮敬祭祀，以及人們生老病死的祭儀，上告天地，下慰鬼神，什麼道理都能擺上一整街的長桌宴。此外，最炫目的，是各家在慶典裡上演的貲財裝扮，最貴重的財產與才華，全都必須穿戴在身上。對於外來過客，那些精緻的做工，超越想像，巧奪天工外，記載了千古以來的史蹟，貴氣逼人，無法臆測猜度，如此豪華優雅的工藝，出自「文盲」。也許，我們大開眼界之餘，必須追溯，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貴族？

「蔬果黔貴」開啟了果香貴州的視野，漫山遍野的野生蔬果與藥材，更叫人感受到濃郁的「貴重」氣息。尤其是全球農作物汙染嚴重的現代「文明」，這山林間的「野蠻」，令人奇異地懷想起「奢華」饗宴。原始的原汁原味，在此時今日，早成貴冑們渴望付出重大代價的盛宴，卻是山野村民隨手取得的免費食品。靠山看水地禮敬畏懼大自然，便能受到保護，生活隨意恬靜的少數民族，如此相信。

一件件貴氣逼人的生活用品，自耕自製地呈現眼前，數千年的軌跡，不亞於自詡大中華子民的漢族歷史。

我不是考古學家，亦非人類學者，更不是所謂的旅遊達人。因此，沿途雖堆疊了數百冊相關旅遊或歷史文化資訊提供翻閱，卻似乎未曾引起深刻的興趣。既然是隨便走，尤其是在這大山大水之間遊走，很難不被強大的信息量壓垮，單單是少數民族中的苗族，就有將近上百分支，不僅僅是住在不同的村寨，甚至穿戴、節慶與生活慣性，也能找出極大的不同，對於我這種懶惰至極的行走人，欣賞就好，別難為自己。

從這個村走入下一個寨，早把人前人後嚷嚷的地名與人名給忘了。原諒我，忙碌地汲取這天地間難得僅存的自然芳華，純淨的空氣與無比新鮮的就地取材，先勇猛地裝進肚腹最實在；至於腦子，放空吧！只有空了大腦，才能盡情盡興地享受貴州的貴族之氣。

「貴！是一種態度！」雖說是貴煙廣告詞延伸出來的笑話，卻讓人聯想到貴州山間婦女的手上功夫與日常穿戴，像田野間的一道風景，雖手腳泥濘地忙碌，卻無法掃去頭頂玲瓏的豪華耀眼妝點。誰說「貴」不該是一種生活態度呢？就看自己賦予「貴」如何的價值了。

貴！是貴州人帶給我的啟發。隨便走一走，到處都能感受到這分貴氣，從吃到穿，無一不貴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