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遠去,此地,只餘第九種風。
錯落的繁華之都,曾經出現這麼一個人,輾轉自大陸飄洋來台,將自己的腳步停駐在西門町的廊前,以跏趺坐之態守著書攤。鬻書之餘,執起他那如梅樹般高潔傲於天地的手骨,寫下了這麼一句:第九種風。
那是詩人,周夢蝶,二○一○ 年是其華誕九十的慶喜之年。
蘇東坡參悟禪,明瞭了八風吹不動的境地,而他,在流行商圈的黃金地帶裡,靜靜觀看人間的波動起伏,悟出了第九種風,乃慈悲如菩薩的曠世奇風。
這該是第幾次的凝眸才能體會塵風歸塵而慈心不歸塵。
這又該是第幾次的回首才能確信,不屬於塵世卻又篤定存於大地,那一道風的存在。
詩人告訴我們,「那人坐在海的漩渦裡」,而那人,可曾是你、我或者是他。
既然如此,我們觸手可得的風景若是漩渦的一環,尊者,你的位置在哪兒?在蒲團?在平地?還是在波瀾壯闊的海上?
有了第九種風,你我不該有害怕。
容我提醒一個小小的微笑,無言的四目相交,是拈花剎那的風花雪月,還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躍動?尊者,你的微笑,在風裡傳誦著美妙的樂音,無聲之聲的飽滿。
過去,聽者的耳膜承載了太多的碎語,欣然放下吧,只須一個淺笑醍醐,然後,第九種風的味道就釋放出來了。
稱譏毀譽利衰苦樂,是八風,是攪動人間的春水元素,何其交錯複雜又何其如如靜觀。尊者,埋了第九種風在詩句裡,在筆墨下手處,在紙頁翻飛之間。
詩心與佛心,禪心與慧心,靈魂的尋覓未曾停歇,筆尖的犀明未經改顏,一貫的布衣青衫,一貫的與世無爭,莊周夢蝶的飛舞在諧美裡。他盛讚著第九種風,而我,以虔敬的沉湎盛讚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