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文瑛
不少人問我,在強權暴力、爾虞我詐的現實世界裡,強調善良品德的教育,會不會不合時宜?
我的回答是,善良的人不會對別人的痛苦無動於衷,善良的人不會想傷害別人。如果我們能夠在教育上強調善良,培育更多善良的政治領導人,世界應該會更和平;培育出更多不願把利益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人,詐騙應該不會那麼猖獗!
有朋友傳給我一篇標題為「這世上從不缺善良,缺的是原則」的網路文章,直截了當問道:「在人善被人欺的社會裡,你敢善良嗎?」我的回答是,善良不是沒有原則,善良不須處處討好人。文章中不敢拒絕別人,弄得自己筋疲力盡,並非善良,而是軟弱,這道理就像我們並不會認為,溺愛孩子的父母是善良的父母一樣。
善良必須以同理心、審慎思辨為基礎,用適合不同人的方式盡心利他才是善良。善良不只是關心,而是知道怎麼做才是為對方好。
如果有人放縱酒色,或沉迷於不健康的行為,要求你幫忙,這時候狠下心讓他們了解行為的後果,比起讓他們繼續下去,才是更善良的選擇。
「善良」就是愛因斯坦所說的「愛」。他說:「愛是光,愛能夠啟示那些給予並得到它的人。愛是地心引力,因為愛能讓人們互相吸引。愛是能量,因為愛產生我們最好的東西,而且愛允許人類不用去消除看不見的自私。」
年前去醫院陪媽媽,出來時看到車子雨刷上夾了張紙條:「剎車燈及尾燈亮起,要回廠確認剎車踏板。」果然,我的剎車燈及尾燈都亮著,想來已經亮好幾個鐘頭了。
一張紙條看來是小事,但是那人看到我停在電梯附近的車子尾燈亮著時,應該已停好車,可能必須回車上找紙筆,再回來夾紙條。願意無條件為陌生人付出時間、心力,這就是「愛」。
看到紙條,我第一個反應不是擔心車子,而是深深為這人的善良所感動。回家後,將那張紙條夾進我最喜愛的筆記本,提醒自己,收到的善良要傳遞出去,要正向循環!
善良是善良的心、能力和行為的總合。我們天性中也許有善良,但善良需要鍛鍊,需要思考和練習,否則,在每個關鍵時刻,我們可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叫善良。
不久前看到一則根據網友文字與圖片做成的新聞,標題是「台北缺德家長任由孩子在百貨公司椅子小便」。內容是一名網友看到有小朋友直接尿在公共區的椅子上,家長只說了一句「沒關係,有工作人員會擦」,就帶著小孩匆匆離去。網友說,家長顯然並未向店家反映,因此過了約半小時,都沒有人來清理。看到小朋友的尿在椅子上慢慢乾掉,該網友開始擔心:「要是有人不小心坐到怎麼辦?」
我們可以想像父母突然碰到小孩在外面尿褲子的尷尬,顧了孩子的溼褲子,就顧不了溼椅子。如果恰巧你是旁觀的人,會不會立刻上前幫忙?還是等三十分鐘後,看事情發展,再將圖片上網,勸戒大家要有公德心?
善良的文化是可以培養的,但是未經刻意努力,這種文化不會自然出現。而刻意的努力,除了教育,還能期待何種力量?我們鼓勵個體展現自我並追尋個人理想的同時,更應該強調培養一顆善良的心,才能構建出既能自由表達自我,又能確保不侵犯他人的和諧社會。
善良也許看起來很微弱,但敢於善良卻是我們所能擁有最強大的力量。時時學習善良,會讓人更願意善待彼此;不要忘了,這個「彼此」,也包含了未來的我們自己。
愛因斯坦說,人類的命運不是取決於科技,而是人類的道德發展。我們敢不善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