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姝

有句諺語：「冬至不過不寒」，但冬至對我而言反倒是溫暖的一天。

現代人善於尋找生活裡的儀式感，熱中過節，既享受也豐厚了生活的美好。但我從小在清寒家庭長大，家人也不重視過節氣氛，不過從小就聽著家母用閩南語說著「冬節圓」這三個字，讓我有了歡慶過節的儀式感，且對湯圓至今仍留有饞念。

以前過冬至，又稱小過年，也是祭神拜祖的日子。猶記冬至前夕，與爸媽兄姐一起搓「圓仔」，這是兒時我的最愛。且望著一顆一顆搓好的湯圓整齊排列，紅白沿著盤緣置放，圍繞成圓，白的乾淨淳素，紅的胭脂奪目，讓我很有成就感也相當興奮。

家父則負責煮出一鍋滾燙的湯圓，這正是我在冷冷的冬天裡暖胃又暖心的食物。兒時的我指定要搓紅湯圓，總是拜託姐姐搓白湯圓，而大學時的一段往事，可以證明我對紅湯圓情有獨鍾。

彼時剛讀過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室友與我討論起「如果你是振保，會選擇紅玫瑰還是白玫瑰？」因為純白豔紅各呈現不同面貌，我陷入兩難，答不出來，安靜聽著別人侃侃而談。聊啊聊啊，有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問說：「那你們喜歡白湯圓還是紅湯圓？」我首先秒回「紅湯圓」，原本寢室裡滿溢的文青風瞬間消失。

至今仍難忘大學四年北上住宿，每逢冬至，家族的學姐學妹們一起到師大夜市吃湯圓，稍稍複製離家前與家人共度「冬節圓」的團圓氣氛。

另外，對紅湯圓的深刻印象則是大喜之日食「新娘圓」，與老公互餵紅湯圓，一邊吃著充滿喜氣的湯圓，一邊聽著媒人婆口說好話，大概就是期望我夫妻倆甜蜜的黏在一起，五世團圓這類的話語。

如今年紀老大不小了，身旁親友提醒要顧慮飲食，不可多食糯米類的食物，要懂得忌口。但因為自己的舌頭對湯圓的眷戀依然不變，心頭對「冬節圓」的記憶長久留存，我回答親友說：「可以少吃，但絕不可不吃。」今年冬至，我節制的僅吃一碗，而且紅湯圓多於白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