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致嘉

那年冬季，我和妻子前往東歐旅遊，來到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火車東站，此站正是國際列車進出匈牙利的重要門戶，考量到交通便利性，決定下榻車站附近的旅館，不遠處的城市公園，是此行悠悠漫步的探訪起點。

城市公園的滄桑城堡

城市公園設立迄今已有250多年歷史，在冬日陰霾掩映下，不見綠草如茵、遊人如織的景象，本該童話般唯美的維達杭亞城堡，顯得有些滄桑，雖鏤刻著繁複的裝飾磚牆，卻圍繞著絲絲神祕感。

一旁隱身綠叢林木邊的雅克教堂，正門立面砌造層層遞縮的紋飾，每一層都有迥異的滾邊樣式設計，雕飾最上緣則有11座造型不一的聖徒雕像，因為無法入內參觀，只能在外透過欄杆縫隙窺見內部，廊邊拱形窗框上的雕刻圓柱，有著懾人的女巫與獸類為基座，枯藤乾枝垂掛在側，更為城堡蒙上些許陰森。

英雄廣場紀念柱高聳

塞切尼溫泉浴場是地圖上的醒目標的，其外觀猶如宮殿般美輪美奐，是布達佩斯最為人熟知的百年大浴場，邊泡湯邊下棋，是當地人閒適的日常享受。城市公園占地極廣，除有城堡、教堂及浴場外，還包括動物園、馬戲團、滑冰場、博物館等設施，足供遊客溜達多時。

比鄰公園的英雄廣場，位於安德拉什大街的盡頭。廣場中央立有36公尺高的紀念柱，柱頂有大天使加百利手持皇冠與十字架，基座則環繞著7座馬札爾民族首領駕馬雕像。廣場外圍有兩相對稱的廊柱高牆，14位王公貴族塑像穿插廊柱之間，廊柱頂上高踞4座意寓深遠的雕塑，代表著勞動與財富、戰爭、和平、知識與榮耀。

安德拉什街遇見世遺

廣場前的安德拉什大街，向西南延伸止於伊莉莎白廣場，大街底下是歐陸首條地鐵—M1黃線，在1894年至1896年間建成，營運至今已有百年歷史，僅次於倫敦地鐵，是世界第二古老的地鐵。

2002年時，大街、英雄廣場與地鐵同時獲得世界遺產加冕，也是目前唯一被列為世界遺產的地鐵線。

舊式地鐵嘈雜聲撼動

從路面步下短短的階梯即可抵及月台，昔日建造地鐵是將路面挖開，再以鋪蓋方式建成，以致月台相距路面並不長，所以陽光能灑進月台內，與現代採隧道式的挖掘有所不同。

站內裝置樸素典雅，牆壁上拼貼著亮白的磁磚，佐以木頭花窗及大門，乘坐黃澄澄的復古車廂，轟隆離站，又轟隆進站，嘈雜聲響頗能撼動神經，全線僅有11站，可謂小巧又可愛。

恐怖之屋緬懷受難者

沒了綠意成蔭的安德拉什大街，一派冬日蕭瑟的模樣，卻無法掩蓋街邊建物的華麗光采，這些新文藝復興式的宮殿及宅第饒富興味，大抵完工於1870年代，至今仍保有美麗的外觀門面及優雅的室內設計，長而寬的樓梯是其最大的特色，李斯特博物館內的樓梯便是一例。

佇立博物館對街的恐怖之屋，是法西斯與共產政權時期的祕密警察總部，目前用以紀念亡於血腥時期的受難者。屋頂的鋼板上裝飾著「TERROR」（意為恐怖）特殊的字樣，站踞其下抬頭舉目，給人不寒而慄的感受，大大異於街上其他恢弘氣派的建築與廣場。

鋼琴之王備受人尊崇

續前漫步，可見李斯特銅像屹立廣場上，右手放置左肩，左臂斜置在腹前，英挺而立且眼神矍鑠，威風凜凜的形象果真名符其實，不愧是匈國音樂史上的一代宗師。李斯特超高琴藝贏得「鋼琴之王」的美稱，開創許多無與倫比的鋼琴演奏奇蹟，國家歌劇院前亦有一尊李斯特雕像，其崇高的音樂地位可見一斑。

廣場實為一愜意的公園，行人步道就在林木簇擁之間，各式餐館、咖啡店林立其中，腳程至此已稍些疲累，妻子央求在廣場椅子上歇息。眼前身著桃紅大衣、頭戴針織毛帽的小女娃，扶著座椅跳上跳下，無邪笑靨自是旅人眼中最美的風景，在這兒隨意就地小憩都是一番享受。

世界第一條電力地鐵

總長約2.5公里的安德拉什大街，是以街道計畫的支持者──首相安德拉什之名來命名，政府與銀行出資修築，由當時傑出的建築師擘畫建設，成了今日布達佩斯典範的建築美學大道。

自城市公園走到伊莉莎白廣場已花費半日時光，地鐵博物館就在這座有多條地鐵線交會的廣場之下（即地鐵Deák Ferenc Square站內），不同於倫敦地鐵的蒸汽機車運行方式，布達佩斯的M1黃線是以電力運轉方式，所以世遺認證碑上就記載著「現代地鐵系統的始祖」頭銜。



城市散步 浪漫新年禮

伊莉莎白廣場北側的聖伊什特萬聖殿，是布達佩斯城中最大的教堂，用以紀念開國君主聖伊什特萬，國王死後右手臂被製成木乃伊安放其中，至今仍是國家最重要的遺物。

極具新古典主義風格的穹窿建築聳峙高昂，約有96公尺，是城內最為巍峨的建築之一，旅人可攀爬364階的樓梯，到達65公尺高的觀景台環視整個市景。

我與妻踞於大教堂前地，妻子打趣地透過角度借位為我拍照，我聽命指令「往前一點，再往右挪……」氣勢龐大的建物頓時成了頭頂上的大帽子，她預祝我未來工作順利，「官帽子」是送給我的新年禮物。

鎮日在外漫遊，雙頰早已被冷風拂得乾澀，我邀約妻子至一旁的咖啡館圖個暖意，為她選一對城市限定的馬克杯作為回贈，紀念這份甜蜜的回憶。

我熱愛在歐洲城市裡漫步，因其大多保有舊時古城的格局，歷史建物就在徒步的路線上，足供造訪的旅人閒晃其中，我想「城市之美，美在可逛」便是其意，透過雙腳款款而行，緩慢的風景裡總有些趣味不經意地出現在轉角處，惹得自己又驚又喜，駐足細味久久才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