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秉諺

──願地瓜葉持續蔓延，連結童年時光的綠色枝葉，能永遠在老家的菜園裡盛開。



地瓜葉，是記憶中的蔬食。那時，我還是個國小的孩子，和阿公、阿媽一起住在雲林鄉下的老家。

傍晚，阿公在菜園裡收割地瓜葉，會叫我幫忙拿去餵豬。彎下腰，將堆疊在土地上這一片散亂的地瓜葉抱上胸前，再來來回回從菜園搬到豬舍，其實有些吃力。雖然忙到天黑，流得全身是汗，但看見豬隻都搶著吃地瓜葉，也讓人有了成就感。

回到廚房，阿媽還會準備好地瓜葉湯給我。也許是剛勞動完，覺得菜湯喝起來特別鮮甜，加上地瓜葉是軟嫩的口感，容易咀嚼、下嚥，我常常一整鍋端起來就吃，一口接著一口，直到飽足。

地瓜葉有令我懷念的童年：無憂無慮、阿媽仍留在我們身邊、阿公還沒罹患中度失智症，不會叫錯我的名字……生命還不用像中年的現在，要承擔和失去那麼多。

現在的我，開車回去，多是要載阿公、印尼看護定期回診的時候。我常留意老家的菜園裡，是否還種植地瓜葉？儘管數量不像從前那麼多，但慶幸地瓜葉依然在土地上生長著。

有一天要回診的早晨，我指著那片菜園試著和阿公聊起地瓜葉，想不到九十多歲的阿公回應：「豬會吃地瓜葉，也會吃地瓜。」、「不只煮湯，地瓜葉用炒的也很好吃！」眼前的地瓜葉，保留我和阿公共同的記憶，阿公甚至回想得比我還要詳盡，真是令人驚喜。

但願地瓜葉持續蔓延，連結童年時光的綠色枝葉，能永遠在老家的菜園裡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