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孟昌
闊別三十三年的國中同學會即將召開,為了彼此聯繫,被加進了一個線上群組。
大夥兒歡天喜地的在群組裡聊往事,雖然陳年,卻如昨日。隔著手機螢幕,我便將老同學自動定格在三十三年前。三十三年間的旅程,各自不說,便也像從未展開。
直到有人因故透露了一點,有人進一步好奇地追問,又有人跟著坦露了一些,那個「自動定格」的功能才因此失靈。
原來,我們不只隔著手機屏幕,還隔著三十三年的萬水千山。
我有點慌了,一心想確認,三十三年前的交會,是否真實。於是,驅車從城市出走,直奔當時我們相遇的小鎮,及那所每到冬季,就因北風呼號而飛沙漫天的學校。
站在被記憶定格的歷史現場,不但人事已非,景物也全改。我還活在三十三年前的小鎮,而小鎮卻早已用我望塵莫及的速度,疾馳向未來。
望著名為「○○高中」的校門,一度懷疑母校已被鏟平、消失。詢問駐守的警衛,方知學校早已改制成國高中,校舍也全部翻新了。
是啊,連操場都鋪設PU跑道,記憶中猖狂的東北季風,竟也悄然無聲,被時間收服。
同學都去哪裡了呢?他們仍定格在三十三年前的那個時空裡,青春而美好。
像一個儀式般,我跟三十三年前的自己對話了起來。我告訴那個男孩:
「謝謝你在迷茫、徬徨、苦澀的歲月裡,仍然那麼努力的往前走。」
沒有要索討什麼答案,也沒有要一個圓滿的解釋,歲月流逝,就是流逝了。
我們在三十三年前的那個點,流向四方,在光陰的版圖裡,敘寫人生。而在三十三年後的這個點,再次交會,用蕩漾的水花,訴說故事。
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在時光裡泅泳,在無常變幻中升沉,驀然回首,我仍安然在此佇立。心中除了感謝,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