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玉珍
記得那晚在客廳陪您看電視,您突然對著電視說,您不知道怎麼辦。坐在旁邊的我不知所措的只能輕拍著您的肩,要您別想太多。當時的我太年輕,以至於無法體會您的痛苦。
在您離開後的五千多個日子裡,您入我的夢少說有五次了,最後一次您只出現一個笑臉,笑得很燦爛。我暗自解夢,猜想那個笑臉是表示您即將成為另一個人,所以來跟我道別。
我工作幾年後,有感於學歷不高,於是利用假日念了兩年進修學院,念完後等同大學學歷。我認真讀書,以全班第一名畢業,當我邀請您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時,您開心的答應了。
那天,您特地穿了一襲雪紡洋裝,微胖身材顯現貴氣,您是唯一在我求學生涯中參加我畢業典禮的長輩。那張畢業證書框起了開心上台領獎的我,與下台後和您開懷大笑的回憶。
我剛嫁入您家時不擅長做菜,總是挨在您身邊學著,您要醬油或任何配料,我總是誠惶誠恐遞上。有次陪您看電視時,我吹噓自己很會殺價,凡是看到喜歡的衣服總要跟攤販殺個價才過癮。您說您不擅長殺價,總覺得那很不好意思。某天外頭來了一台貨車在叫賣竹籐椅,您說要買一把,起身推開紗門往外走,我則留在客廳繼續看節目。之後您抱了一張籐椅進來,說盼著我出去幫您殺價,我才驚覺原來您在等我。
許多年後,我不再為了殺價感到驕傲,因為小攤販總要生存。還有很多人生的道理,我在中年後逐漸體會與明白。
如今,我的兩個孩子──在您癌末時才兩歲與五個多月大的姐妹,已經是二八年華與豆蔻年華的雙姝。未來的日子,我仍將無所懼地帶領她們往前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