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在路上遇到已經退休的鄰居春英，原本想跟她寒暄幾句，但她行色匆忙，跟我點一下頭說她要去當義工，有空再找我聊。看她這麼趕，我也就順著她的話說：「妳忙，妳忙，有空再聊」。

一天，出門倒垃圾，碰巧春英也出來倒垃圾。她先跟我致歉說，那天實在是快遲到了，否則她很想停下腳步來跟我講講話。問她什麼事這麼匆忙，她說她上個月接了一個義工的工作，每個星期三都要到社區活動中心去關懷老人，並且帶老人家做活動。我跟她說：「妳照顧妳爸還不累啊？怎麼還有時間去關懷老人呢？」春英說現在照顧父親的責任是大家一起分擔，她也才有時間做她想做的事。

據我所知，春英自小學老師退休後，她父親的身體剛好也走下坡。原本父親是和大哥同住，但是看春英未婚，沒有家累且已退休了，大哥就跟春英商量，是否能將父親接回與她同住，春英想反正都退休了，有的是時間，且無事一身輕，就一口答應了。

可是照顧了兩三年之後，她才知道照顧父親不僅耗費心神，而且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於是和其他手足商量大家輪流照顧。其他手足想想春英也照顧兩、三年了，不好意思說不要，就這樣春英才有喘息的空間。

可是當其他手足知道春英不照顧自己的父親，反而跑去照顧別的老人時，感到非常不諒解。覺得既然要照顧老人，為什麼不照顧自己父親？春英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認為她需要走出去，而會選擇當關懷老人的義工，無非也是藉由和其他老人家相處，讓她在照顧父親時能更得心應手。畢竟她自工作後，就不曾與父親同住，要與年邁的父親同住一個屋簷下，她覺得自己還需要學習，進步的空間也很大。原來「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春英又笑笑說：「不是我自誇喔，活動中心的老人都很喜歡我呢。每次我一到場，就急著拉著我的手話家常，還有長輩要替我介紹對象。我想這應該也是拜父親所賜吧，沒有和父親相處的經驗，我大概也不知道如何跟老人相處。所以我時時刻刻都在學習，不管對自己的父親也好，對活動中心的長輩也好，我都希望他們快樂，即便已經是人生暮年了，對未來仍是充滿希望。」最後，春英下一個結論「這是最好的安排」。

好一個「這是最好的安排」，聽完春英的話，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她真的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最佳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