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阿丁對阿三崇敬有加，卻一直瞧不起本棱，覺得他除了脾氣好點，沒別的優點。因此對阿三把本棱當成摯友不以為然，覺得阿三認錯了朋友。阿三卻一笑，說本棱比自己優秀得多；後來被阿丁追問得急了，便又補充了幾個字，說本棱是「與人為善、成人之美、大智若愚。」

「太高看他了吧？」阿丁不服：「本棱在張羅著下周六要給阿甲辦生日宴，還邀請了我，難不成這就算是善良？」

阿三吃了一驚。本棱明知道阿丁是話癆，很多人討厭他，都已不叫他參加聚會了；可本棱如此的苦心和善心，又怎樣才能使阿丁知道？最頭大的是，假如阿丁在聚會上舊病復發破壞了宴會氣氛，又該如何？

阿三的擔心是對的。

整個宴會從一開始，便是阿丁口舌的天下。他滔滔不絕大聲把能想起來的所有廢話都迫不及待地抖落出來，以此炫耀自己「上知天文下至地理」，連當日壽星阿甲都差點沒了說話的機會。主持人本棱的嗓子都已喊啞，有人取來口哨，後來又有人拖來音箱，才得以壓住阿丁的聲音，使餐前的祝壽流程勉強走完。後來有人忍不住，開始怒聲斥責阿丁，漸漸很多人參與進來，譴責阿丁喧賓奪主過於放肆。

阿丁起初還厚著臉皮不予理睬，後來見勢不好，開始檢討，可沒多久便又忘乎所以；再後來，他一開口旁人便齊齊閉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愈來愈難看。有幾人過來私下與本棱商量，要把阿丁趕走；還有一對夫妻聽到了便也參與進來表示贊成，同時一臉堅定地說：假如阿丁不走，他們就走！

阿三見事態已難以控制，走過去悄悄把情況對阿丁說了，阿丁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時甚是慌亂。

可這種時刻，任誰離席，都會造成一種不可挽回的決裂。

這時，本棱從椅子上緩緩站起。有人私下議論、表達著對他的失望和不滿，他卻始終保持溫和的微笑。阿丁以為真的要趕自己走了，頓時滿面通紅一臉緊張也跟著站了起來。其他人紛紛停止咀嚼掉轉頭瞪向他，臉上或不滿或氣憤甚或憤怒。阿三則少有的一臉無奈。

本棱不慌不忙，大聲道：「有件事看來我做得十分不妥，是我考慮不周弄巧成拙，要向大家坦白。今天朋友們相互熟識的不多，我怕冷場，所以專門請來阿丁，要求他同大家多說說話，讓氣氛活躍熱鬧起來。也許是做得過火了些，但這都是我的錯，還請大家諒解。」

全場始終保持靜默。

阿三突然打破沉寂爆發出一陣大笑，片刻所有人也都情不自禁大笑了起來，有的人指著本棱，更多的人點著阿丁。

阿丁趕忙大聲叫道：「我道歉我道歉！以後我一定少言、少言！」

宴會終於圓滿結束。

阿丁後來也遵守了諾言，並像尊重阿三一樣尊重本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