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陽
大唐貞觀年間,四方大小國的君主首領爭先恐後派使者進貢朝見,往來不絕,每年正月初一前來朝賀的人成百上千。
貞觀二十二年(六四八)二月初十,唐太宗召見各國各族使者,對身邊的大臣們說:「漢武帝窮兵三十餘年,疲弊中國,所獲無幾;豈如今日綏之以德,使窮發之地盡為編戶乎!」顯然,與漢武帝相比,唐太宗對自己建立的功勳十分自豪。
儘管漢武帝在位期間,漢朝的疆域得到了極大的拓展,華夏文明得到了廣泛的傳播;然而,他為這一切付出的代價卻也是慘痛的,那就是國力的極大消耗與老百姓的疲憊不堪。反之,唐太宗開疆拓土主要靠的卻是政治手腕──「綏之以德,使窮發之地盡為編戶」,故而對國力的消耗相對有限,對老百姓的傷害也相對較小。
當然,「綏之以德」或者說「以德服遠」,仍須以強大的軍隊或者說武力作為基礎。但是,唐太宗貞觀年間,對外用兵總體而言是比較謹慎的。
比如說貞觀二十年(六四六),唐太宗派李世勣與九姓敕勒(九個敕勒部落)共同對付游牧民族咄摩支,他對李世勣下達了這樣的昭令:「降則撫之,叛則討之。」這幾乎可說是唐太宗應對四夷潛在威脅的基本方略,也因此,在他治下的二十三年間,大唐王朝對外用兵相對較少,更多的是採取威服與和親相結合的做法。
那麼,貞觀年間,唐朝的疆域到底有多大呢?南面,帝國的版圖至羅伏州(今越南河靜),北面到玄闕州(後改名余吾州,今俄羅斯安加拉河地區),西及安息州(今烏玆別克斯坦布哈拉),東面至臨哥勿州(今吉林通化),總面積大約一千一百多萬平方公里。
唐太宗與漢武帝,往往被歷史學家們並提,這是因為他們對於今日中國疆域的固化,對於中華民族的形成,居功至偉。但是在我看來,唐太宗與漢武帝相比,無疑更加偉大,這是因為在對外關係上,他把「德」置於更為靠前的位置。
唐太宗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富民強國、提升綜合國力與老百姓的幸福指數上,進而用國家的富裕強大,懾服與吸引四夷,使之或拜唐太宗為「天可汗」,或自願歸順臣屬成為大唐的一部分。這對各方來說,是不是都更為理想?比起兵戎相向、血流成河,是不是更理性、更明智?
居於漢武帝與唐太宗這樣的位置上,想建功立業、名垂青史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自己的功勳乃是建立在血雨腥風之上,那則是可悲可嘆的,未必值得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