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萬里

因疫情嚴峻，台北總公司的例行會議改為視訊，店鋪分為A、B組上班，避免人員交叉感染，力求做最好的安排，最壞的打算，腦中頓時浮想聯翩，回到去年的五月天……

跟店長們過完業績，暫時下線，我迫切需要到冰箱找杯滅火的清涼檸檬水。

人一定要那麼被動嗎？你的業績獎金操之在己，不勤扣客、勤聯絡、勤發新品照片，業績會自己走進來嗎？你說情傷沒心情講話，好啊！回家吃自己啦，國外大老闆才不理三級警戒，時間到就要把業績做出來。

房間門一打開，大女兒小聲說：「媽媽，妳剛才說話好像學校教官。」小兒子大聲附和：「媽媽，女生說話要溫柔點，老爸才會愛妳一萬年喔！」「難怪婚前岳父大人說妳是頭草原猛獅，我還想明明就是溫馴的小綿羊，原來此話不假。」老公睜大了眼，左手在下巴磨蹭，嘖嘖稱奇。

從小立志要當個家庭與事業兼顧的有為職業婦女，這些年我的天平一直保持平衡，右邊是老公心中的嬌妻，左邊乃兒女眼中的慈母，中間端坐公司裡使命必達的優秀員工，我輕鬆自在遊走在不同的身分間，互不杆格。

國小最愛的漫畫是《千面女郎》，我自許是書中的女主角，在現實世界中扮演真實角色，抓住角色的精髓，做什麼像什麼，每個身分都全力以赴。

哪知，一隻顯微鏡下戴著醜陋皇冠的病毒擊潰了我美麗的城堡，我的結界不見了。無法像川劇一回頭秒變臉，所有身分攪和在同個空間中，猶如深陷泥沼，讓我每每瀕臨失控，只好猛灌冰水降溫。

我懷念穿高跟鞋上班的日子，原來WFH跟心中所豔羨的SOHO族完全不一樣，因為我的狐狸尾巴收不回來了。

上了線我還是揮舞長鞭的業務主管，一下線我的心情舒坦不起來，坐在客廳遙想以前的自己；那個不將公事帶回家的溫柔母親。

這時，兒子窩進我懷裡，女兒削了一盤水果，「媽媽我欣賞上班時精明幹練的妳，像是日劇裡的女主管，聰明又美麗。」果然是我生的，如此會說話。「媽媽，我也喜歡上班會罵人的妳，以後我娶的老婆要像妳一樣秀外慧中。」我真的很會生，連成語都用上了。

晚上老公躺在身邊深情道：「每一個生命都有裂縫，如此才會有光射進來，今天妳收到兩道崇拜的光，再加上我一道，妳豐富了我的人生，獅子、綿羊我都愛。」有夫如此，妻復何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