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鈺崑

提到胡金銓，不能不提《龍門客棧》。由胡金銓同時擔任編導，石雋、上官靈鳳主演，於1967年上映的《龍門客棧》，是他的第四部導演作品，除獲得金馬獎劇情片、編劇等獎項，更是當年台灣電影票房冠軍，自此開啟10年台灣武俠電影熱潮。

《龍門客棧》借明朝英宗寵信宦官，復辟後將重臣太子太傅于謙抄家之史實作為背景，描述東廠錦衣衛頭子曹少欽欲截殺被判充軍的于謙後人，以絕後患，其部屬大檔頭皮紹棠、二檔頭毛宗憲強占龍門客棧作為據點行事，卻屢次受阻於原為于謙帳前參軍的客棧掌櫃吳寧、吳寧之友蕭少鎡，及本即欲搭救于家後人的朱家兄妹。最後曹少欽親自出馬，雙方因而展開對決……

本片約略可看出胡金銓甚受傳統戲曲藝術影響、簡約乾淨的電影風格。名為「武俠」，其實俠多於武，打鬥場面並無花俏，直來直往甚至過於質樸，主要還是強調行俠仗義之道。也因此雖然劇情多有卡頓不順之處，仍讓觀眾看完後有大快人心的感受。

25年後，由香港資深導演李惠民執導，徐克監製，張曼玉、林青霞、梁家輝及甄子丹主演的《新龍門客棧》上映。雖同樣借東廠提督曹少欽殘害忠良之後為題，但角色、劇情多已不同於胡導舊作，若稱舊作新（翻）拍頗為牽強，姑且視為致敬前人之作。

《新龍門客棧》與前作最大不同，在於舊作中龍門客棧雖為重要場景，但性質與一般驛站宿處並無不同，而新作卻成了由風騷女老闆金鑲玉主理，殺人劫財的黑店，也因此更多情節著墨於其與禁軍教頭周淮安、女俠邱莫言之三角關係。雖本片在獎項與票房亦多有收獲，但與舊作大異其趣。

有趣的是，在《新龍門客棧》近20年後，2011年又有一部以龍門客棧為題材的電影《龍門飛甲》，是由前番擔任監製的徐克出任導演。《龍門飛甲》雖仍有宦官弄權、營救忠良的情節，但故事楔子反在60年方現身一次的西夏王宮寶藏，俠義之道的描繪早已被情感糾葛、爾虞我詐所取代。不論就電影技術或武打場面而言，《龍門飛甲》當然遠較兩部前作精采，李連杰、周迅、陳坤、桂綸鎂、李宇春、范曉萱等演出陣容也不在話下，但人文氣息的餘韻已然不復。

從《龍門客棧》到《龍門飛甲》，雖不足以代表50年來華人武俠電影發展的全貌，但仍可略窺一二，不妨同時找來觀賞比較，相信會有一番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