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如是

佩儒在台北多年，平常總是忙於工作，假日也常去補習英文進修，偶爾還會學點新東西。有陣子她迷上煮咖啡，為了在有限的時間裡再擠出餘暇學習，佩儒有整整八個月沒有回老家過。

每次聽見母親打來問「這禮拜有沒有要回家時」，心裡頭就會感到酸酸的，她好想對母親說，「嗯，這禮拜我會回家喔。」可是又不想請假中斷課程，只好硬下心腸，聽著母親盡量不露聲色的失望語氣，一次又一次將返家時間不斷往後拖延。

直到完成煮咖啡的課程後，佩儒才帶著濾布、現磨咖啡粉、細嘴壺等工具回家。

那天，回到充滿熟悉味道的家鄉，好好吃上一頓久違且熟悉的飯菜後，佩儒默默拿出自己這陣子苦學的咖啡，在母親面前「表演」起來。母親看得嘖嘖稱奇，直說：「跟電視上看到的一樣耶！」

佩儒笑了笑，邊動手邊講解每一個步驟的用意是什麼，同時不斷提醒母親，「現在有沒有聞到咖啡香？」邀請她跟自己一起沉浸在咖啡的世界裡。完成後，佩儒將煮好的咖啡端到母親面前，請她享用。

母親雙手捧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尖起上唇，輕吹兩下，抱著幾近慎重的態度細細品嘗。喝下第一口咖啡後，她面露困惑，彷彿要確認什麼，再喝一小口，微微皺起眉頭，低喊：「天啊，怎麼會這麼苦？」

「那是因為你喝的是黑咖啡啊！」佩儒輕笑出來。母親率直的反應，讓她覺得好安心。她細細講解咖啡的事給母親聽，教她怎麼品嘗一杯好咖啡。母親仔細聽著，一雙黑鈕扣般的眼珠子閃閃發亮！

雖然聽完後，母親覺得，自己往後還是不會想喝所謂的黑咖啡，不過，她臉上始終掛著大大的微笑。因為，她終於知道佩儒這陣子究竟在忙些什麼了，而且，女兒還特地拿回家來，煮給自己喝呢！

這分心意，對母親來說，比什麼東西都甜！親眼看到佩儒在自己面前展示學習成果，親口喝到那一杯咖啡，那些沒有辦法見到女兒的日子，因此變得有意義起來。

從小到大，好像一直都是母親不斷煮東西給我們吃，餵養我們、支持我們，而我們卻好像很少能真正地為母親做點什麼……

如果不知該如何讓母親了解自己究竟在忙些什麼，有時候，直接做給她看，也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那感覺就像邀請母親走進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一起體驗和分享自己成長的點滴，讓母親有種參與感。

或許，親子之間最好的關係，並非寸步不離，而是各自成長後，相互分享，親子間的感情也會變得更深厚。

試著放開孩子的手，讓他們自己走，往往能讓孩子學得更快；但也不要忘了，與在身旁守候的父母分享成長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