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淑玲

坐在辦公室，一早忙碌到現在，看著桌曆的日期，想到今天好像是什麼大日子。尋尋手帳找記憶，「哎呀，糟糕！今天是老媽的國曆生日。」

看著手表，已是下午兩點多，不管路途多遙遠，就去看老媽了。請了假，三步併兩步，也沒帶禮物，就發動我的愛車，握緊方向盤，逕奔老媽那兒去了。

午後四點，老媽驚喜我的突然出現，開心地說起生我和弟弟時的經過。我想，老媽應該不記得今天是她的國曆生日吧。

坐著輪椅的老媽，興致高昂地談著過往的苦樂喜悲，我細細傾聽，轉瞬間已過了一個多小時。弟妹提醒老媽得休息了，她笑著直說不累，眼皮卻不聽使喚地下沉。我笑哄著老媽該休息，說過幾天還會來看她，她才應允我們去休息。

進房間後，我在老媽的耳邊說：「媽，生日快樂！」她抬頭看我，微笑道：「原來你雄雄走來，是按呢喔！」

這樣的情景，是在去年立秋時節，母親生日的那天。

與母親的情感，深深刻在我的日常中。有時是一通簡單的電話，或是一句平常的問候，如涓涓溪水漫過我們生活的角落，流進母女的心房深處。

今年初某日，一如往常，每周去陪老媽聊聊天。言談間，老媽不停地感恩弟弟與弟妹對她的悉心照料，還有我們一家子如此關心她，然後不忘安慰我：「我這馬（現在）上勇敢，袂凊彩（隨便）因為病疼流目屎啊！」我聽了不自覺地落了淚，告訴老媽：「想哭就哭啊，不要忍！佛祖不會怪您的。您不是說過：哭沒關係，最後記得笑就好。」

高齡八十多歲的母親，一生辛勤工作，獨自撫養我們姐弟，在生活艱困的時候是那麼勇敢，現在卻偶爾會因病痛而落淚，可以想見，那是如何的痛楚。還好，我總能藉由聊天讓她破涕而笑，這都得感謝母親遺傳給我的好個性──面對生活，正向而積極。

今年立秋，言語表達已不甚清晰的老媽，卻清楚地重複說著：「阿玲，我夢到佛祖，明明明（很清楚），真慈祥。嘛有看到你佇念經，你有替媽媽念經拜拜厚，多謝你。我嘛有念經，我身體較袂疼啊，有時間，你再親身去替我感謝佛祖。」

十分神奇地，母親說出這陣子我為她祈福的景象。我相信，這是虔誠修佛的母親感應到佛祖的保佑。

立秋後三日，母親在睡夢中隨佛祖修行去了，我們隨侍在側誦經陪伴。由於仍在疫情期間，佛光山的師父與師兄姐，也在居所各自為母親誦經助念，圓滿與母親這一生結下的善緣。

深愛著母親的我，明白「日月逝於上，體貌衰於下」的道理，明白歲月流逝中的生老病死是很自然的，誰都得順應面對進而釋懷，但真正面對時，竟是如此難以承受。

我正在思念裡修習這堂人生的重要課題，相信在修習之中，佛祖會引領我，面對這段難以割捨的母女情緣，讓痛苦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