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翁台生

今年侵襲紐約的第一個熱帶風暴ISAIAS過去了一個多星期，大紐約有些地區因為倒樹斷電未能恢復正常，又碰上連日熱浪，民眾苦不堪言，大罵電力公司應變無方，簡直比第三世界還不如。

電力公司抱怨電話被打爆，只好在社區重要路段設乾冰供應站，一大堆人開車排隊領取；州政府也說重話究責，認為不能拿樹倒太多搪塞。

八月的颶風季節才要開始，九月進入高峰期，沒想到第一個來的ISAIAS說大不大，就把紐約皇后區吹得遍地倒樹，砸毀了汽車，還壓死人，成了全國熱搜新聞，蔚為奇觀，搞得外州朋友來訊關切。

大蘋果的樹何以這麼不經吹？外地人真的很難理解；台灣從小到大躲颱風的經驗豐富，通常是風大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樹倒。紐約、新澤西、康乃迪克三州樹倒司空見慣，稍大一點風吹過，常見倒樹連根拔起，動輒上千棵，滿目瘡痍。

皇后區的綠化程度在全美都會區排名第二，高處俯看處處綠林成蔭很美，大風過後才知寸步難行的苦。住家附近常去的幾座公園到處都拉起倒樹警戒線，比較大的巷弄公園（Alley Pond Park）步道更誇張，從停車場進公園一公里長步道，先後有八處的倒樹。

長島一向是樹倒停電的重災區，這次也不例外，四十五萬戶因樹倒拉掉電線停電，恢復供電牛步，各郡長每天上電視輪番砲轟催電。電力公司道歉之後兩手一攤，推說他們也從三州急調人力支援修復，請大家察諒，「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二○一二年十月底的珊迪（SANDY）颶風，帶來翻天覆地倒灌的海水，摧殘整個紐約大癱瘓；地鐵站進水停駛，全市大停電，港口設施受損，油輪無法作業。紐約、新澤西州大量加油站停擺，處處可見排長龍等著加油的車陣，生活全面失序，紐約居民提前體驗到災難電影《明天過後》的場景，紐約客自我解嘲說像生活在第三世界。

沒有想到八年過去了，珊迪苦痛的陰影仍然揮之不去。在當前新冠病毒疫情的陰影下，滿街領失業救濟金的人；再加上「黑人的命也是命」示威浪潮，治安逐漸敗壞，槍擊事件劇增，今年七月累計槍案總數比前兩年加起來還多。紐約客更是覺得苦悶、驚悸、無力。

記得當年珊迪過境紐約大停電次日，《紐約時報》頭版大標題「雙城記──有電跟沒電」，搭配的照片是停電漆黑一片的下城區和燈火亮麗的曼哈頓；其實，紐約一直存在這種「雙城記」巨大的反差，只是一場颶風赤裸裸地暴露這個現象。

很難想像紐約這個世界先進的大都會陷入這種「有電跟沒電」的拉扯。在爭取拉瓜地亞機場改建時，紐約州長葛謨都說了重話，直稱機場設施老舊，宛如置身第三世界。

紐約百年的公共設施老舊，地鐵、橋梁、隧道、水管……很多地方亟待整修補強，冬季常見主幹管爆裂導致水淹整個街區，有些下水道出岔，汙水漫流家庭地下室，受災民眾更是欲哭無淚，畫面不加說明，很多人會以為是開發中國家的場景。

如今夏季的一場暴風，又吹出了紐約難堪的兩極世界，紐約客真是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