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織女星

你終究還是走了，四十多年的愛已達「不惑」之齡，怎麼不惑卻始終找不著我，無助、迷惘、心痛、失意……細細密密地將我綑綁，日子回不了原來的軌道。「父母養小，子女養老」，可我還沒能好好奉養你，你卻說走就走，留我在原地無依打轉。

一樣一樣整理你的身外之物，輪椅、助行器、便盆、復健褲，未開封的營養品送人，沒吃完的藥物銷毀，冰箱裡的冰袋丟棄，舊衣物打包回收……然而一打開抽屜，思念卻再度回湧，擠得到處都是。唉！我是個懦弱的女兒，鼻子又塞住了。

不用照顧你的日子顯得空盪盪的，按摩椅上沒了打盹的主人，只剩小白蜷著身子打呼，食物調理機不再轟隆隆地運轉，門口沒有等著我下班的爸爸，傍晚不需帶你散步，早上不必幫你刷牙、洗臉、刮鬍子，睡前不用幫你泡腳、按摩……只是，少了深夜帶你掛急診的擔心害怕，似乎連我的心也缺了一角，以前真的有這麼忙嗎？

何時，才能看著你的照片不流淚，念著你的名字不心痛，想著往日點滴不遺憾？對，遺憾！我自責自己做得不夠多、不夠好，不夠細膩也不夠溫柔，我應該可以多點耐心，動作再輕柔一些的，就像兒時你對待我一樣。

爾後沒有父親節了，換成你的忌日。你給我的最後一份生日禮物，紅包袋上龍飛鳳舞寫著「親愛的女兒：生日快樂！父親望芳賀」，我拿去護貝做成書籤，這樣看書的時候就有你陪著我。

生命的巨輪繼續往前，留下你慣用的餐具、杯子，除夕時全家再一起圍爐，煮你愛吃的菜，辣椒多放一點……一輩子有多長，我用思念來衡量，「無事一身輕」是你送給我的新生活，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