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訢然

同事要搬家了，但家中物品太多，無法一一帶走，尤其是珍藏多年的衣物。

她向來節儉，這些珍藏的衣物，都是在百貨公司換季出清時特地前往選購，或是在暢貨公司購買的過季品。因為只有低於三折的折扣出現時，她才可能打開荷包，為自己添購美麗的衣裳。

可是，那些漂亮的衣服卻鮮少穿出來亮相。問她為什麼買了卻不穿？她總說，珍貴的衣服要留待重要的場合，譬如喝喜酒時再穿。

雖是少量添購，但十多年累積下來，仍裝滿了兩大袋。我和她同事多年情誼深厚，且年齡相仿、身材相近，這回因為搬家，這兩大袋衣服真的帶不走，加上她深知道我惜物，一定會妥善珍藏這批衣服，所以特別將它們送給我。

我找了個時間，將這批她視若珍寶的衣服一件一件從袋子裡拿出來。這些衣服以洋裝居多，亦可見主人確實捨不得穿，因為大部分的吊牌都未曾移除。有幾件曾穿過一、二次，但保存得非常用心，看起來仍同新的一般，感覺得出來她對這批衣服的珍視。

同事的眼光很好，這些衣服的質料、剪裁、樣式、做工都很優，有兩、三件我印象很深刻，許多年前她穿出來時，曾獲得大家一致的稱讚。我也很想讓這批衣服換了新主人後繼續綻放光采，但一一試過之後，卻必須對它們說抱歉。

問題不在衣服。這些衣服並未變舊、變小或變短，然而十多年的光陰飛逝，我和同事皆已步入中年，我們的體形改變了，手臂變粗，腰圍、臀圍亦增加不少。同樣的尺寸年輕時穿來合身、美觀，現在穿上卻處處顯得緊繃，甚至連拉鍊都拉不上；長度未及膝的洋裝、裙子，年輕時覺得剛好，現在穿起來卻顯得彆扭，少了一分中年的優雅。衣服縱使再美，也穿不上身了。

看著這批同事珍藏的衣物，感慨很深。愈捨不得穿，最後的結果就是沒辦法穿，只能拿來欣賞。

我的櫃子裡，也有幾件前兩年選購但尚未登場的衣服。今年，我一定要穿上它們，讓它們發揮功能、展現美麗。因為，我不希望它們有一天因為我捨不得穿，也成了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