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龔本庭

前幾天，我看見張哥的女兒和女婿，在學校旁擺了個小吃攤，張哥也在那裡幫忙。

張哥是我多年的鄰居，夫妻倆都在我們這一所大學的食堂工作，收入很可觀。每次見到我，他總說：「還是你女兒爭氣，都要讀研究所了。唉，不像我女兒……」雖然女兒讓他感到失望，但為了女兒，他又什麼都可以做。

以前我其實很羨慕張哥。尤其是他對女兒的栽培，讓我望塵莫及。

那時，他女兒讀的是最好的幼兒園和小學，每天學校都有專車來接，他還讓女兒參加奧數與英語培訓班，以及鋼琴、舞蹈及各種才藝班，女兒也很懂事，每次見到我，都會親熱地喊「叔叔」。張哥說，他女兒聰明乖巧，將來一定會有出息，我也相信，這孩子一定會有個光明的未來。

相較之下，我女兒由於經濟條件所限，只能選擇離家最近的普通小學，我也沒給女兒補習，只給她報了個舞蹈課。我不期望女兒有將來舞能跳多好，只希望她能鍛練好身體，有個快樂的童年，並且養成好的習慣。幸好，女兒也還算爭氣，考高中、讀大學及研究所，都沒讓我操過什麼心。

至於張哥的女兒，幾年沒見，再見時已經挺了個大肚子。那時，她才20出頭，那個年齡的孩子大多還在讀大學。「沒辦法，不肯讀書嘛，我也不想管了。」張哥對我說。其實，張哥與女兒、女婿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睦睦，也足夠讓人羨慕了。

是什麼讓張哥改變了對女兒的期望呢？我想，是因為歲月。在不斷地妥協中，從最開始希望兒女出人頭地，到後來希望孩子們平平安安過一生就好。說到底，我們對自己的期望，不也是這麼一天天改變的嗎？

從「少年心事當拏雲」，到一步步變得平庸，變得世俗；後來，寄希望於孩子；再後來，等孩子長大了，我們也慢慢接受了孩子的平凡。不是每個人都能出類拔萃，這社會上有紅花，但更多的還是綠葉。

曾在一篇文章中看過一則小故事，說美國總統的就職典禮上，很多記者圍住了總統的母親，問她對兒子當選總統的看法。總統的母親很激動，她告訴記者：大兒子當了總統，我感到非常自豪。我還有一個兒子，他在田裡種馬鈴薯，我同樣為他感到自豪。

無論孩子將來成就如何，只要能自食其力，對社會有所貢獻，我們都應該像那位總統的母親一樣，為自己的孩子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