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胤霆

我曾對益智遊戲「知識王」深深著迷，喜愛文史的我，和擅長數理的表弟，及具備設計專業的表妹，攜手連闖數關，也藉此習得不少新知。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道題是：中國有文字記載的第一位女將軍？

答案的四個選項，有熟悉的花木蘭、梁紅玉、平陽公主，與一位此前聞所未聞的──婦好。那時，尚不知婦好是何許人，單純採刪去法選了她，雖然答對，卻不明所以，因而激起求知欲，進一步尋找、認識了這位權傾一時的傳奇女子。

一般認為，商朝武功最鼎盛的時期是武丁在位之際。武丁透過連串戰事，將國土拓增數倍，人稱「武丁中興」。為武丁東征西討，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軍，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第一任王后──婦好。

根據記載，有一回商朝北境被外族入侵，雙方激戰僵持，婦好自請帶兵出征，武丁本猶豫不決，婦好果斷以占卜結果說服武丁同意，最終果真大勝。此後，武丁慣命婦好擔任統帥，累計打敗了南夷國、鬼方、北土方、南巴方、西羌……周邊二十多個獨立小國，或將之驅逐離境，或納其領地入商朝版圖。

出土甲骨眾多卜辭上，有一條寫道：「貞，登婦好三千，登旅一萬，乎伐羌。」意指商王徵召婦好的三千軍馬，跟其他一萬士兵，以婦好為帥，討伐宿敵羌族。羌人於此仗大敗，勢力大幅削弱，商朝西境至此才安定下來，這也是現在所知商朝歷史上，最大的一場戰役。能夠率領一支一萬三千人的大軍凱旋，婦好治軍作戰的本事，興許凌駕多數當朝武將之上。

至於婦好出戰最精采的記載，則是和武丁一起征伐巴方。戰前夫婦二人已議定戰略，婦好埋伏於敵軍西面，武丁則領精兵由東面襲擊，兩人合圍殺得巴方軍措手不及，終被殲滅。據信，此役是當前中國最早有文字記載的「伏擊戰」。而且，武丁和婦好曾於戰後，一起親臨狩獵，此事亦被記錄在刻辭上，王與后聯手出擊，得勝時併肩同慶，大概是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情景。武丁論功行賞，婦好還獲得一塊封地，擁有該地一切事務的管理權呢！

除了軍事上的協助，婦好更是武丁最信賴的占卜官及祭司。在商朝，人們迷信鬼神，盛行占卜，君王幾乎事事要祈問鬼神，占卜與祭祀往往影響國家大事的決策，占卜官和祭司須有廣博的學識，才能識別神旨、刻寫甲骨、誦讀祭文，因此地位崇高。而婦好時常受命執行占卜或主持祭祀，足見她的文武雙全，以及武丁對她的重視和尊敬。

或許，正因這般全方面的操勞使婦好積勞成疾，三十多歲便香消玉殞。平時，婦好如蛀牙、流鼻水、將臨盆等，一有狀況，武丁都會時時關切，也占卜探究病因、詢問可否痊癒；婦好病重時，更是反覆占卜詰問：「是上天要帶走婦好嗎？是祖先要帶走婦好嗎？」可惜，他終究沒能挽救婦好。悲痛的武丁，不甘被死亡迫使兩人分離，故未把婦好葬入王陵，反葬在宮殿區域內，也備了大量精美的陪葬品，並追諡「辛」，表露對婦好的寵愛與敬重。

婦好一生，是武丁深深愛戀的王后；是有赫赫戰功與封地的大將軍；是主持占卜和祭祀的占卜官及祭司，其參與事務之廣、執行能力之高，在在展現了女性的無限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