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珊

俗話說得好：「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對於心性倨傲的孫悟空來說，名分，為其所欲也。縱觀《西遊記》之全書，對於旁人斥孫悟空為猢猻潑妖猴也好，亦或是調笑孫悟空為潑猴子猴頭也罷，孫悟空毫不在意，果有大度焉。然而，在取經路上，遇到那些有底細的妖怪，嘲笑他孫悟空是五百年前的弼馬溫時，這潑猴立馬情緒失控，處於暴走邊緣，揮起那金箍棒就打，招招下死手──足見這猴子憤慨之情。

弼馬溫何以成為孫悟空之逆鱗，成為在孫悟空面前不可說的禁忌的呢？《西遊記》第四回〈官封弼馬心何足．名註齊天意未寧〉說孫悟空從天庭打回花果山時：

須臾，按落雲頭，回至花果山上，只見那四健將與各洞妖王，在那裡操演兵卒，這猴王厲聲高叫道：「小的們，老孫來了！」一群猴都來叩頭，迎接進洞天深處，請猴王高登寶位辦酒接風，都道：「恭喜大王，上界去十數年，想必得意榮歸也？」猴王道：「我才半月有餘，哪有十數年？」眾猴道：「大王，你在天上不覺時辰。天上一日，就是下界一年哩。請問大王，官居何職？」

猴王搖手道：「不好說，不好說！活活的羞殺人！那玉帝不會用人，他見老孫這般模樣，封我做個什麼弼馬溫，原來是與他養馬，未入流品之類。我初到任時不知，只在御馬監中頑耍。及今日問我同僚，始知是這等卑賤。老孫心中大惱，推倒席面，不受官銜，因此走下來了。」眾猴道：「來得好，來得好！大王在這福地洞天之處為王，多少尊重快樂，怎麼肯去與他做馬夫？」

從這段描寫可以看出孫悟空大鬧天宮的理由，是嫌棄弼馬溫的官位太小，未入流品之類。因此，當孫悟空在同僚面前得知官銜真相時，那潑猴就開始在酒席上鬧情緒了，吳承恩這般描述：「忽喇的一聲，把公案推倒，耳中取出寶貝，幌一幌，碗來粗細，一路解數，直打出御馬監，逕至南天門。眾天丁知他受了仙籙，乃是個弼馬溫，不敢阻當，讓他打出天門去了」。

俗話說得妙：「蚊子腿再小也是塊肉。」孫悟空初次隨太白金星上天庭時，被一幫天兵天將操戈擋在了天門之外，等這妖猴子見了天尊張堅氏，授了仙籙，註了官名之後，初返天宮時，眾天丁卻不敢阻擋。由此可見，弼馬溫雖是個未入流品之官銜，卻也是天命所令是也。

既然如此，那些下界之妖類，溼生卵化之輩又有何資格嘲笑孫悟空是個弼馬溫呢？弼馬溫的糟點又在何處呢？孫悟空為什麼對弼馬溫三個字諱莫如深呢？這其中則有緣故！

孫悟空初返天宮回花果山，對花果山那幫猴子猴孫說玉帝張堅氏不會用人，見孫悟空如食松果的猢猻樣，便封他為弼馬溫，與他養馬。這便是他返回花果山的理由。明人亦說暗話。孫悟空在花果山稱王稱祖，威風八面，好不神氣，他自然不會在那幫猴崽子面前把話說盡，否則，他孫悟空的威嚴便喪盡，尊嚴不保，以後如何管理那批手下？如何與其他神通廣大的妖怪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