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蝶舞

記得國小時的自然課，總會有一個種豆芽菜的習題。當時，我初拿到綠豆，興致勃勃，每一分每一秒都抱著那個布丁盒，期待看見冒芽的那一瞬間。

豆芽果真在第三天便冒了出來，還長得很快，如實體現了古早的諺語「一暝大一寸」。到了第六天，老師給我們的六個綠豆，統統都已經發芽了，也有了一些高度，讓布丁盒看起來就像個小盆栽一樣。

我開心地到處炫耀，愛不釋手，無論是吃飯、睡覺乃至於上廁所，都會帶著它。我就像是它們的母親，享受著孕育生命的欣喜。

但就在第二周的自然課上，老師突然發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指令，要求我們將長歪、長得慢、長得不好的豆芽拔除，僅能留下一棵。當時我很難過，還為此痛哭失聲，老師讓媽媽協助說服我，但是我意志堅定，就是不肯妥協。老師拿我沒辦法，也就沒有勉強。

於是，我成為全班唯一一個擁有六棵豆芽菜的人。

剛開始，我還沾沾自喜，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竊喜不已。但是兩天後，我發現原本堅挺無比的豆芽們，突然開始垂下頭，有氣無力的。我慌了，更勤奮地照顧它們，水也澆得更加勤快。

然而就在隔天早上，我眼睛一睜開，就看見所有豆芽都已泛黃，還有部分泡爛在水中，無一倖存。我放聲大哭，一路哭到了學校，眼睛都哭得紅腫。

母親說明了原由後，老師遞來紙巾替我擦乾淚水，淺笑道：「別傷心了，老師知道你很努力，只不過因為一個小房子裡面住了六個人，就算給他們再多水，也會吸收不到養分的。你看看，同學們的豆芽是不是都長高了很多呢？我們再試一次好嗎？這次，我們就專心照顧一棵，一定會長得很強壯喔！」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看向同學們的豆芽，這才了解了老師的用意，難過地點著頭，停止了哭泣。

這段記憶，一直深深地留存在我的腦海裡，面對抉擇時，總會拿出來想一想。有時候，捨不得放手反而會連原本擁有的都一併失去，何不在當下就快刀斬亂麻，去蕪存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