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詹志超

我是個老台北人，印象中，小時候除了電視歌仔戲，每年都可以看到幾次的野台戲。

老家在傳統市場旁的巷口一端，由於戲台就搭在家旁的巷口，我在二樓房間就能看到前台精采的演出以及後台快速的換裝。然而在窗口看戲，總覺得「隔靴搔癢」，一點也不過癮，因此我依然常常跑到樓下看戲。說是看戲，其實整個晚上幾乎都在戲台邊玩耍，當然也看到了許多有趣的景象。

戲台前，通常只有幾張椅子，因此有人會自己準備板凳，不過大多數人是站著的，阿公、阿婆、男女老少，全都擠在一起，此外，也會有騎腳踏車或摩托車路過的民眾停下來觀看。這當中，最開心的就是小孩子了，經常可以看到一群一群地追逐打鬧，甚至頑皮地在戲台下到處亂竄，有時還能玩起躲貓貓呢！

不過，野台戲最吸引我的並非戲碼，而是各種不同的攤販。總覺得戲台就像是吸鐵一般，將各式各樣的小販吸了過來。

烤魷魚、烤香腸的攤位上，除了不時飄出誘人的香味，還會有骰子掉落在碗公的清脆聲響，夾雜著此起彼落的吆喝聲，或是彈珠台打彈珠滾動的聲音；賣棉花糖阿公手拿著竹籤不停旋轉，製造棉花糖的機器也同樣轉個不停，小孩子幾乎人手一隻；至於冰淇淋小販，則是規律地發出叭噗的響聲，孩子們在一旁舔著冰淇淋，享受著冰涼。戲台邊，可以說是什麼小販都有、什麼都能賣，而且生意都很好。

此外，野台戲還有一種特殊的景觀。如果歌仔戲團的表演精采，便會有觀眾當場給紅包或鈔票，後台人員會將紅包及鈔票懸掛在布景上，紅包、鈔票愈多，代表演出愈精采、愈受到大家的歡迎。

隨著時代的變化，原本以為野台戲已是窮途末路，即將走入歷史，沒想到，電視歌仔戲的壽命居然比野台戲還短！現在走在台北街頭，偶爾還能在傳統市場旁、寺廟前或是公園邊，看到鏗鏗鏘鏘、賣力演出的野台戲身影（也有部分是掌中戲）每每心情總不禁隨之興奮起來，也讓我彷彿又回到幼年的歲月……

曾經盛況空前的電視歌仔戲早已不復見，陪我走過童年時光的野台戲也逐漸沒落，如今存在的，只剩下那一段無憂無慮、屬於野孩子時光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