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我望己】亮.榮光——我的炫.耀

文╱田運良 |2017.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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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田運良

我真要躬身敬謝亮與榮光們。這群無聲無名、無怨無悔、無私無畏的鬥士戰將,一再一再傾力於文學領域裡攻城掠地,一再一再戮力在書寫舞台上爭光奪榮。

推門進書房,最內角靠牆的三連幢書櫃上,前後錯落置擺著好幾十座獎牌獎座,有造型殊狂的、有琉璃炫彩的、有金瑩晶閃的、有框方字正的,每一座都是自每個文學戰場上揮舞著筆墨旌旗征服凱旋而來的戰利品與獎賞,都正標註著書寫里程碑的一階復一層。

每天進進出出書房,總有幾回與之對望,即使燈沒開,黯暗中它們熠熠傲立著、燦燦聳矗著,我都會一眼就先望見其輝耀、其遼闊、其淵遠。一直以來,它們陸續集結共聚在此,滿懷崇拜欽羨以期待著、備妥額首歡慶以殷望著,那每一瞬燦照的「亮」。「亮」,炫目到普耀我人生全域的,榮光。

是的。亮,自我向生命遠程輻射遍照的,榮光;也是我引以為傲的炫.耀。

追溯每一「亮.榮光」的初始,許是連續好幾個夜深、窩在書桌前的通宵經營:攤開格紙,從捕捉難得閃現的靈感,到開筆破題首寫,到入筆述情說景,到走筆校對潤飾,再到補筆順文改錯,終至收筆結尾終章,構思起承轉合數個段落布局,最後再落定標題而成章文、成篇詩。關於書寫的主題,我總想多所寬廣觀照,大至家國畛域、世代氛圍、族群省思,小至生命境遇、親情繫絆、日常瑣憶,都意欲嶄露超越俗套的縱橫抒發,果敢挑戰文學青春的高度深度。行筆走紙間,尤為雀喜精心捻就的金句好辭,或是神來一筆的佳句美辭,趕緊入文鋪寫,經營好每一篇、每一首、乃至每一本,不斷不斷向「亮.榮光」的遠方挺進……

展觀生命年華進程,亮與榮光們決然昂首向前跨邁,走下去、堅持走下去、必然走下去,在時光滂瀉湧滃的奇岸險灘上,為每一瞬「炫.耀」而果毅繼續走下去。巡訪亮與榮光們所射照的諸多領域,每座獎雖爍閃熠熠發光,文學生命卻滿布如烈焰燒灼過的創疤痂痕,鮮明深刻而崢嶸挺拔,它們力扛文筆、承擔負託、奮挺重荷,不氣餒、不間斷、不放棄,化身一座座獎牌獎座之英姿,堅此百忍而耀武揚威、且雄據稱霸。

我真要躬身敬謝亮與榮光們。這群無聲無名、無怨無悔、無私無畏的鬥士戰將,一再一再傾力於文學領域裡攻城掠地,一再一再戮力在書寫舞台上爭光奪榮,無盡的創作歷程中,我深浸參與其間,即使拍紅了掌、喊啞了嗓,也要為其熱情歡呼喝采,也願為了下一個、下下一個「炫.耀」……炫麗耀照彼此的到臨,而共同對文學志業的永續,拚上全部的萬千祝福。



乃至及今,我未敢也絕不能總覽功名、獨享勳譽,在我的亮與榮光裡,每段轉折過彎處,總有識或未識的人隱身於旁於後,烹熟時光、熬爛歲月而默默引航我往更「炫.耀」的去向前赴。他們默默幫我搭築展藝之台、安頓容身之處、提點無心之誤、鋪陳晉升之道,我委靡拉我一把、我暴衝阻我身前、我落後推我跟上、我莽撞助我善後,更常常或明或暗地激勵:跨越、翻越、超越,正向邁步往前。

我更懷念與感恩上一代人,他們儼然一株株枝繁葉茂巨樹,就直挺挺聳矗在周圍,護衛遮蔭著我自青春年少延亙至今的前半生,那都是為我的亮與榮光不斷添柴加油、煽風補炭,促其益顯熊熊的推手功臣。往來其間,我和他們的生命軌跡與之密切交會、撞擊,或受其啟蒙、引領、陪伴與影響。品讀他們的人生大書,有如探險般走出幽玄祕境、有如巡禮般步上堂皇康莊,展現出家國邦族之大襟懷、大志業,在大歷史縱橫裡獨樹一幟而精采傳世。

我在他們歲月所經歷的圈圈年輪中,稟受境內域外的幸喜和災厄、體驗人文水土的豐足或貧乏、感動時代輾轉的傷痕與血淚,他們積極參與生命進程,為堅守其理念、奮鬥其理想的熱情勇氣,始終是我永生追隨的典範。他們所承載與撐起的一整個時代之內外探照,輻射溫柔卻強大的輝芒,耀眼眩目閃耀無比。

他們是我「亮.榮光」的點燈人、燃燭者,更是獨領風騷更巨大、更雄偉的「亮.榮光」。

然此,很願再一讀又讀曾與其共歷的來路風景,即使是絲縷交錯的微微跡痕,也藉此機緣回溯、梳理、思索、綜整生世脈絡。人生展閱間屢屢擦肩錯身且生離死別、送往迎來,捲過千堆雪、萬層雲,瞬忽已越過數十載了呀。撫觸著這些座「亮.榮光」,我摸著良心甚感慰藉與無愧:我並未虧負自己所置身的光華時代。

我更覺得就算寫盡俗塵掌故或是世間傳奇,最終都會再回到生命思考的,我深感憐憫慈悲之心,更需要一個容得下悔過懺錯的空間,所以,我盡可能挪身借位,盡可能以筆就墨撐開可能的長寬高,盡可能再裝進又一座一座的「亮.榮光」與「炫.耀」。



每一天、每一天化做一張張日曆,每撕下一個昨日都是今日全新開始;每翻往下一張,啟程新的旅途,人生在生命的黃河、時間的長城上傳述演繹。而我在每張日曆上個人有限的生活邊界裡,攀扶著文學蹣跚曲進,撐持著墨筆勉為彎行,一路顛簸學習許多定義、規則、律理與邏輯,領會日月金木水火土之常情常景、認識界門綱目科屬種之萬類萬型、研習柴米油鹽醬醋茶之好聚好散、體驗紅橙黃綠藍靛紫之多姿多彩……在日常哲學裡延展關注視角,從黑暗中上路,探訪自我勇敢追夢的志節與積極實踐,那是黓黯中最燦爛的希望之榮光,一如最暗之中的,亮。

亮裡、榮光中,盡是自我超越/奔赴/勇闖的坎坷歷程,那群光裸壯志、展露氣節的創締展拓,或默然磨勵,或嶄然淬煉,或卓然飛騰,或奮然躍遠,都是「炫.耀」這樁文學、這塊土地、這個時代、我的世紀的,永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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