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計與日常的廝殺

文╱Triple |2017.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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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觀音》是楊雅喆導演蘊釀4年的作品,入圍今年金馬獎7項大獎。圖╱双喜電影提供
張艾嘉(右)自編自導自演的《相愛相親》,今年風光入圍金馬獎影后和導演等7項大獎。圖╱甲上電影提供
吳彥姝在《相愛相親》演出令人心酸,入圍本屆金馬獎最佳女配角。 圖╱甲上電影提供

文╱Triple

本屆金馬獎台灣電影斬獲甚多,其中《大佛普拉斯》入圍最佳劇情片、新導演等10項,成最大贏家。黑白畫面加上導演黃信堯草根味十足的台語旁白,道出底層小人物心聲,不少獨特的笑點設計,讓預告片一出就吸引不少影迷討論。但結尾設計偏隱晦,票房上似乎有些推不動,旁白設計的評價也兩極,有人認為干擾觀影,有人卻覺得親切地說明許多細節,在金馬獎的成績如何?仍有待觀察。

無米樂莊益增  精采處女秀

值得一提的是,曾執導紀錄片《無米樂》的莊益增,為本片獻出精采處女秀。其飾演一個軟弱且隨波逐流的老管理員,駝背、喪志的氣息,從外形滲入眼神,在戲精戴立忍和陳竹昇身邊絲毫不顯遜色,尤其和陳竹昇幾場在窄小警衛室裡的對手戲,逗趣卻細膩,締造本片最具記憶點的演出,但卻沒能入圍演技獎項,成了最大遺珠。

女人心計  惠英紅個人秀

只是,入圍最多項,不見得是最後贏家,如去年的《再見瓦城》便是如此,更別論本次還有另一部入圍數項緊追在後的台片《血觀音》。《血觀音》由楊雅喆執導,這是他繼《女朋友。男朋友》後,睽違5年再推出的新作,上回他以此片將桂綸鎂推上金馬影后寶座,這回又讓本就是演技派的惠英紅入圍影后,尤其全片雖號召多位資深女星如陳莎莉、陳珮騏、王月等人演出女人心計,但劇本卻塑造成惠英紅個人秀,讓她騎上金馬的勝算濃厚。

14歲文淇  氣場強大

惠英紅在片中飾演運籌帷幄的骨董商棠夫人,將兩個女兒吳可熙、文淇做為社交棋子,母女間的關係既有愛又無情,楊雅喆以一句台詞「無愛的未來最可怕」將全片主軸帶出。值得一提的是14歲的文淇,周旋於大她數輪的演技派間,卻氣場強大,不慍不火地把魔化的過程,演得絲絲入扣,順利入圍女配角獎項。

較可惜的當屬吳可熙,從開場到中段演出皆十分搶眼,輕吐菸圈和政商名流談錢論事的樣貌,舉重若輕,先前曾是趙德胤御用女郎的她,多演出悲情新住民,去年也以《再見瓦城》入圍影后,可惜鎩羽而歸,本次《血觀音》中,或許敗在最後的情緒轉折稍嫌無力,未能成功撐起收尾,以致無緣入圍演技獎項。

至於劇情,本次《血觀音》也入圍了最佳原創劇本,水準不容忽視,故事中也不時可見楊雅喆置入他向來關注的官商勾結等觀點,但或許是站在太已知的角度撰寫劇本,過於複雜卻無足夠時間交代的背景,搭配同樣錯綜的人物線,反而削弱了整個事件的力道,雖突出了惠英紅的演技,卻讓電影有些許頭重腳輕感。

《相愛相親》  恬淡深遠

相比之下,張艾嘉自導自演的《相愛相親》就平衡且紮實許多。和《血觀音》同樣入圍7項大獎,《相愛相親》講的是家庭和愛情,看似小品,裡頭所談及的愛,恬淡卻深遠。相愛之人不一定能夠相親,相親之人卻不一定有辦法相愛。親和愛,其實是兩件事。張艾嘉扣住此主題,再巧妙地以古代串接現代,營造出對比與層次感。

在早年,不少男人從小就被指腹為婚,但其實彼此並無感情,更多像是親情。多年後男人離家另娶,元配卻仍癡情等待,甚至服侍男人的爸爸媽媽直至送終,只因「他沒少寄過任何一筆生活費,我相信他是惦記著我的。」這正是所謂的相親而非相愛。飾演痴情元配的吳彥姝台詞不多,卻將此種情感展演得動人至極,無怪乎順利入圍女配角。

張艾嘉編導演 平淡中見功力

張艾嘉則在片中演出第二代女兒,其母是男人離鄉後所娶,媽媽過世後,她回頭和仍在世的元配要求為爸爸遷墳,演出一場搶墳大戰,卻也牽扯出兩代人親與愛的課題。恬淡日常中偶發的戲劇性,為片子倍添濃淡適中的節奏感。

但難忘的還是那最後,當張艾嘉和田壯壯在車上,張吃醋著老公和鄰居太太的曖昧,委屈卻撒嬌地說著:「看我難過你就開心了?」田壯壯僅是笑笑:「看你在意我,我當然開心啊!」隨著崔健演唱的〈花房姑娘〉,電影在窄小的車子裡落幕,一切歸於平淡,卻就如你我的生活一般,後韻和共鳴也因此迸發。

相比驚心動魄的心計攻防與場面,生活化題材要能打動人心亦不容易,要顯得輕鬆,又得深刻,《相愛相親》卻做到了。張艾嘉的演出紮實不在話下,不論婚姻、母女、夫妻,許多情緒和對白,皆十足到位,若非真正體驗並深深反芻過,很難做出此種共鳴,也讓人期待起電影界的資深張姐,再拿下導演與影后雙料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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