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搖/台南市中西區建興國中三年六班
車庫中,一台老舊摩托車上的烤漆早已斑駁而不再鮮明,布滿水漬的後照鏡上,掛著一副袖套。袖套已有些褪色,本應束緊手臂的地方有些鬆垮和脫線,若湊近嗅聞,總能嗅到微微的一絲汗味,和著在陽光下曝晒過的香氣,平靜而舒緩。
上學途中,我總是乘車,也覺得理所當然。天熱時,我喜歡呼吸著車內的冷氣,隔窗欣賞外頭陽光的耀眼,而不受其曝晒之苦;天涼時,我喜歡對著冰冷的窗呵氣,再用手指輕輕撥開那朦朧。乘車是舒適的,然而我卻總在凝望窗外摩托車時,想起了爸爸,特別在烈日當頭時。
爸爸為了回家準備晚飯和明天中午的便當,必須比我更早一點回家。我的父母皆為教職員工,放學後媽媽便留在學校等我做當日的作業,再將我載往補習的地方;這時,爸爸多半已在家中細細烹調他對家人最真切的愛。為此,他不和我們一起走出門,為了增加機動性,我們總是分開行動。媽媽開著車載我,爸爸則帶起袖套騎著車穿梭在車陣中──就算家中尚有另一台車可以開。
即使有袖套的遮蔽,爸爸的雙臂亦經常因陽光曝晒而泛紅浮腫。時間久了,袖套也舊了、髒了、不堪用了,爸爸每天早晨依然戴起它,忍著那他老是一笑置之的刺痛。
我曾問過他為何不開車,他說自己喜愛行進中拂面的輕涼微風;他說,這樣就有年輕了一些的感覺;他說,喜歡自然的香氣,然後細數哪條路上有什麼行道樹;他甚至說,就是喜歡騎車上班。但,直逼三十度的高溫,何來拂面清風?想年輕一些也未必要騎車,都市中多的是廢氣,哪有什麼自然的香氣?喜歡騎車為何要再購置另一輛車?其實,他是想把最好的留給我,我知道。
是啊,他總是想把最好的留給我,我在心中代他回答,然後笑中帶淚的笑他:「你說謊也不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