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純綉

小時候，我一直感到不解的是，色澤可人、香氣芬芳的柚子，大人為什麼要用「殺」這麼恐怖的字眼來對待它呢？我問父親：「難道柚子是活的？」父親摸摸我的頭回答：「傻孩子，你仔細觀察，凡是水果多汁的，我們就習慣用『殺』字，例如殺西瓜、殺鳳梨。」

成長於農業社會的我，擁有的物資並不豐富，八月份起雖已能看到柚子的身影，但要真正能享受其美味，得等到拜完月娘之後。記得中秋節的夜晚，我們最期待的就是祭祀完畢之後，父親大喊一聲「殺柚子」，孩子們圍在他身邊，看他俐落的身影，先將柚子頂端三分之一處橫切，剩下的柚皮直切，去除了柚肉，剩下的就是一頂柚子帽，他還會幫我們一一戴上。

這時候左鄰右舍的孩子也聚集起來了，我們戴著柚子帽耀武揚威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遊街累了，就坐在長板凳上，一邊大啖柚子，一邊講述與月亮有關的故事──不可以用手指月亮喔，此乃對月娘不敬。

又是一年中秋，對現在很多的孩子而言，中秋的含義可能是烤肉，但我卻懷念戴柚子帽夜遊的雅興；尤其想到正在和病魔抗爭的父親，我多麼希望他好起來，為我殺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