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萱（廣播電視主持人）

台大演唱會流血衝突事件，一路演變愈來愈像亂烘烘的泥巴仗。新加入戰局的立委段宜康趁亂再往柯文哲臉上抹了一把叫做「幫中國包裝(統戰)」的爛泥巴，頓時彷彿時空倒轉五十年，回到白色恐怖戒嚴審查年代，讓已夠嗆辣的校園統獨鬥毆，再添首都市長泛綠內鬨外一章。加上新閣揆賴清德在立法院的台獨表白，蔡英文日前拋出要尋找兩岸新模式、架構新論述，氣氛環境卻顯得更混亂。

當然，上周日正當蔡英文在民進黨的全代會上，以黨主席之姿呼籲期許民進黨應全面回應世界、中國大陸與台灣的變化，提出與時俱進的路線方向時，應該沒料到在台大校園的另一端，會出現擦槍走火的衝突事件，或將影響兩岸事態演變。

事實上，如果掐頭去尾還原開端，這起發生在台大田徑場上「中國新歌聲」活動現場的紛擾，原本算是一樁相對單純的獨派學生抗議鬧場事件。真要議論起來，包括田徑場外借、跑道被毀損、宣傳海報一度出現矮化台大國立身分的台北市字樣等，是否足以構成讓學生大鬧現場的充分理由；若把大小交流活動，均視為對岸統戰工具加以抵制，是否反應過度，杯弓蛇影，並非全無討論反思空間。

然而，當情勢發展超乎預期，統派團體聞訊趕往，並和學生發生流血衝突後，除了動手打人注定理虧該被譴責，學生遇上幫派兩方交手的刻板印象，也讓輿論幾乎一面倒地以統獨爆發衝突、幫派暴力干擾校園為報導主軸。

黑衣分子滋事與統派或對岸聯結的負面印象，不斷被強化的結果，不僅部分學生非理性的暴衝行為未被細究得到解套，政府高調宣示掃黑、加強偵辦、擴大臨檢的種種大動作，即便明顯有些過度，也都變得像是在「政治正確」底下可理解範圍了。

不過，輿論風向和民心爭取，永遠是動態的發展。民進黨火爆浪子段宜康飆罵台北市長柯文哲是細菌，抨擊他同意舉辦演唱會形同幫中國大陸包裝統戰、給人民喝水溝水，雖然明顯延續台北市長選舉議題中，綠營對柯文哲的不滿情緒，可以理解。

但段宜康所謂兩岸交流必有統戰目的，政府一定要先幫人民過濾把關，以免喝到水溝水的說法，卻充滿民進黨過去嚴厲批評國民黨一黨獨大的父兄式威權主政心態。一面為了台大衝突事件高調掃黑，一面又要求審查過濾交流活動，小小警總的復辟陰影，在民進黨過度恐中仇中的氣氛裡，似正草木皆兵的逐漸擴大。

蔡英文在民進黨全代會的談話，一如以往，帶著女文青般的誘人理想色彩。她提到情緒式的仇恨，或者一味的討好，都無法誠實正視中國大陸的崛起和發展；也主張面對全球變化快速，民進黨必須有對應的答案。

於是，當情緒式的仇恨，不單出現在極少數獨派學生身上，還包括黨內精英派系要角毫不避諱的字裡行間；當她的新閣揆忠於自己的台獨路線，卻可能給詭譎政局再添冰雪時，蔡總統許諾的新論述如何建立、新模式如何開展，進入更詭譎的統獨深水區。

某種角度來看，蔡英文施政以來最大的障礙和挑戰，不在重整中的國民黨，而在似友似敵的自家民進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