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聶學劍

暑假到東莞的朋友家小住，他們全家都是早上七、八點鐘才起床，然後直接開車載我們去街上用早餐、喝早茶。我很不習慣，心裡為他們著急。因為我喜歡早起，每天清晨，只有早早起床，才覺得是完整的、充實的一天。

都市裡的熬夜族，他們的一天從中午才開始。或許，他們很享受夜間的那分放鬆和寧靜；但其實，還有一種別樣的清新和安靜，是早晨。估計，「清晨」就是由此而得名的吧。

有一段時間，我總是早早地坐在桌前，不刷牙，不洗臉，直接打開電腦，面對著空白文檔，任頭腦裡思緒萬千。那一刻，正值清晨，外面萬籟俱寂，家人都還沉浸在夢鄉，眾人皆「睡」我獨醒，我獨享這一方安靜，開始和自己對話。

這來自一位烹文煮字前輩的經驗之談，每天他都要對著一張完全空白的紙，寫上千字左右的文章，或心得感悟，或狀物描景，或記錄夢境。我照樣複製他的做法，每天從床上躍起後，立刻跑到書房，處身於清晨的浸潤中，將所思所想付諸文字。那時候的思緒如泉湧一般，我的內心是澎湃的；偶爾寫不出東西，腦海裡一片空白，我就靜靜地坐著，安享那分無言的寧靜。

古人誦經讀書，也選擇清晨。他們先洗手焚香，然後入座。那是一種莊重的儀式。對清晨由敬重而畏懼，由畏懼而肅穆，由肅穆而歡喜，由歡喜而收穫。我等無名之輩，「只問耕耘，不問收穫」，敬畏這段帶著露珠萌芽般清新可人又充滿希望的時光，在其中不辭辛苦地勞作，並以苦為樂。

心存敬畏是幸福的。有所敬，有所畏，心才有所止，知道什麼可以做，不可以任性作為。古人說「畏法度者快活」，法度可以約束人的行為，而時光可以限制人的生命。因為生命是有一定長度的，而這個長度，就是我們擁有的時光。

人的一生，不過是由近三萬個日子搆成的，而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每一個日子都是從清晨開始的。敬畏時光，就是敬畏生命；敬畏時光，就從敬畏清晨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