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家華

年紀過了「知天命」之齡以來，衰老現象在我身上也漸趨顯著——胃脹腸滯、視茫眉蒼、皮縐筋緊、舌澀牙損——世界並未獨厚於我，塵世裡長年的「重力」與「氧化」作用在我身體上同樣留下了鑿刻痕跡！

但從另一個角度觀悟之，這初老現象啊，這已然進入「壞劫」之己身，卻也能夠找到其美感和意義——其一，我並沒有青春永駐的特權，就像自然界裡的果實熟稔過後必將腐去，去到「空」那一個我猶未深知的新階段！時候一至，我之肉身即與枯木同朽，也與落葉同腐；其二，我之肉身即是另一型態之花木，於生根、萌芽、發葉、開花及結果之後，終將回歸皆「空」之「四大」裡去，回歸那些由於因緣和合而暫時組成「今世之我」的「地」、「水」、「火」、「風」——美哉！

那麼，「真我」又是誰呢？「不朽不腐」、「無生無死」的「永恆之我」究竟是哪一位呢？善哉！我已覺察到自身在物質方面的此一變化，像「風」中之「物」豈有永遠免於「風化」之特權？「泡沫」在瞬美之後豈能永不消泄？

「死亡」豈是與我無關而只是他者之「專利」乎？非也！我亦必將奔赴下一段新旅程。對此我並非懵懂無知，進而坦然接受之！儘管青春已不在，精、氣、神不復飽滿清爽，屢有倦怠、虛無、濁穢之感；但這些乃屬必然現象，大地只是供我暫時寓居之所，須知肉身是無法永在的，我進而歡喜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