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菽蓁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闍堀山中，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妙法蓮華經》）距離菩提伽耶不遠處，就是佛說法的靈鷲山。

從山下沿著山徑拾級而上，愈往上走視線愈開闊，寬寬大大的石階平穩得恰好有餘裕瞻仰山谷景色，山不是雄偉險峻的深山、樹不是盤根錯結的老樹，遠山近樹謙虛而溫和，輕輕的、層層圍繞成的遼闊山谷，與白雲藍天連接成一處廣闊的靈秀世界。這裡，是佛說法的耆闍堀山，所有佛弟子在經典上誦讀時，懷想、憶念、嚮往的地方。

心情隨著往上攀升的石階而激動不已，佛說法時的盛況一一在眼前浮現……

靈鷲山最高的地方是佛說法的平台，無量無數的天人與菩薩都在這裡聆聽佛的殷殷咐囑，陽光下山風微微拂過說法台，形狀栩栩如生的靈鷲石盡責護衛在前方，兩千多年來雖然物換星移輾轉輪迴，但是山色如故、真心不改；有太多的心事要向佛傾訴，雖然佛不在了，但是往事並不如煙。（見圖／香海文化提供）

五體投地深深禮拜，山谷薄霧朦朧、白雲輕飛，說法台上無聲無息，哪兒有七寶如來的七寶佛塔湧現？二千年的輪迴太漫長，我但願長跪不起啊！但終究只能思念著佛的相好而依依告別。靈鷲石在藍天下遙遙相送，靈山勝會其實從未結束！

下山途中的小攤子上有大小如李子的菴摩羅果，透明的綠色果皮、條狀紋路的果肉，嘗起來微甜略酸、有淡淡清香：佛觀三千大千世界如掌中菴摩羅果，兩千多年的往事也濃縮在心底，並且反覆告訴自己：「更待何生、更待何生」……

向滿山的雲和樹一一道別，我心中十分複雜，石階兩旁地上坐滿乞討的大人小孩，他們向人伸出長長的手口中喃喃說著哀求的話，初次面對的我，手腳簡直不知如何安放，只能在心中不斷嘆息：靈山會上佛的叮嚀還在耳邊，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層生命真相。乞討的人是佛陀的故鄉人、乞討的地方是佛說法的聖地，此番千山萬水相逢，心中惻惻的我只好將為難的眼光移向兩旁樹林。

路旁的兩棵樹幹上綁著一個紅色紗麗做成的鞦韆，一個小女孩悠閒躺在上頭輕輕擺盪，紅色的紗麗雖已陳舊但是顏色仍然鮮豔好看，小女孩滿足的笑容和紗麗鞦韆一樣的燦爛動人。

於是，石階上成排乞討的人遂在眼前悄悄隱去，眼前只有小女孩和她的鞦韆在樹影婆娑間愉快的身影。

我終於在連天停雲的靈鷲山找到了幸福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