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南京，古代中國的首都，廟代興亡之地，留下許多風流與滄桑。城內最大的建築群是江南貢院、夫子廟和秦淮河畔茶樓妓院；這些建築集中一地，有著微妙的韻味。

孔老夫子教授大學之道，貢院為考生晉升官場的階梯，而茶樓妓院則為飲食男女之地，在朝代更替的歲月中，這三者正好成為人性和權力的無限糾葛的舞台，充滿了背叛和忠貞、野心和自省。

江南貢院始建於南宋，明代為蘇皖兩省鄉試及全國大考場所，由於不斷擴建，一度擁有兩萬多間考試舍，另外加上主考、臨監、監試、巡察等官員房舍千餘間，以及膳食、倉庫、雜役、禁衛用房，以及主要建築之間的通道、橋梁、花園等公共設施，規模在全中國僅次於北京貢院。

江南文風鼎盛，明清兩代狀元，逾半出自江南貢院，至於赫赫名士如唐伯虎、鄭板橋、吳敬梓、袁枚、林則徐、施耐庵、曾國藩、左宗堂、李鴻章等，步出貢院風光地走向歷史的名人，更不勝枚舉。

然而，真正觸動人心的是如此龐大考生瞬間的聚散，所編織的種種悲歡離合的故事。考生們流連妓院、縱情聲色，或名落孫山、散盡錢財、空手而返，或結識名妓、互許終身，只待郎君金榜提名，明媒正娶。然而，才子佳人是否能修成正果，社會上仍然存著諸多懷疑的眼光。如此，年年都具無限風流，代代皆有萬般悔恨，不僅坊間流傳不斷，有時連皇帝都愛聽。

其中最令人著迷的，無疑是清初文人孔尚任根據真人真事所寫的劇本《桃花扇》，描述南明弘光帝倉皇解廟前夕的腐敗朝政與社會景觀。

明末，闖王李自成陷北京、崇禎皇帝自縊、吳三桂引清兵入關，華北陷入征戰殺伐，生靈塗炭。鳳陽總督馬士英在南京擁立朱由崧為皇帝，年號弦光。儘管如此，導致北京城陷落的內鬥與腐敗問題依然不變，弘光帝沉溺聲色之娛、朝臣賣爵鬻官、武將們相互掣肘，只依賴史可法率兵三千死守揚州。僅僅一年間，揚州慘遭屠城，南明覆亡。《桃花扇》的男女主角為江南才子候方域和秦淮歌妓李香君，兩人陷入熱戀，時為朝中清流，與魏忠賢餘黨阮大鍼鬥爭。

弘光帝即位後，阮大鍼重獲重用，伺機報復候方域，並逼迫李香君嫁予他人，李寧死不從，後又被阮大鍼選入宮中。候方域則流落外地，返回南京時被捕入獄。金陵城破時，候方域和李香君重逢於棲霞山道觀，感嘆於國破家亡，人世無常，於是雙雙出家。

《桃花扇》是中國戲曲的顛峰之作，作者孔尚任謂：「藉離合之情，寫興亡之感。」據傳康熙皇帝派專人向孔尚任索取劇本，讀後大嘆南明不得不亡。

中國歷朝覆亡前的政治與社會現象，與《桃花扇》所描述者幾乎如出一轍，這齣以江南貢院和秦淮河畔為背景的千古絕唱，曾被多次改編，影響極為深遠。從歷史影像中曾可感受盛景中的風流和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