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寶珍

春雨過後的清晨，發現花圃裡的仙人掌含苞待放，一顆渾圓飽滿的碧綠圓柱，披著一襲細密織紗雪紡，隱然窺見幾朵探頭的白花苞，內裡還映襯著一圈鵝黃，想見綻放時的柔媚與驚喜。

記得這些為數可觀的仙人掌盆栽，是今年除夕小叔一路迢遙送來的新年禮物，為了呵護過去朝夕親手照料的成果，也由於看到小叔滿腔熱情，和他一起南下的家人，只能主動將隨行衣物徹底減量，好騰出足夠空間悉心載送。

等他風塵僕僕倒車入庫，我們隨即從後車廂小心翼翼取出擺滿各式盆栽的兩大紙箱，那一個紙箱長寬約莫一張個人電腦桌面大小，於是，我們吆喝家中兒女雙手接捧這分千里送鵝毛的心意，等到仔細點閱數量後，才知是足足三十六盆樣式不一的仙人掌。

雖說盛情難卻，但心中不免為這些新來盆栽的照顧問題，感到惶惶不安，一來沒有種植過多肉植物的經驗，二來為數不小的盆栽究竟要擺放在哪裡，才是當務之急。

考量中庭花圃所剩不多的空間，先生決定將這些仙人掌全部送到五樓神明廳外的陽台，七手八腳協助搬運上樓，未料黃昏突然下起一場大雨，先生擔心雨水澆灌過量，於是提議搬運下樓就近照顧，因此一群人又匆忙將剛搬上去的盆栽全部撤下樓來。

驟雨停歇後，小叔好意將這些盆栽一一擺放在觀景窗花台及中庭花圃磚牆，一路延伸到門口樓梯上，一字排開像擺攤吆喝，他覺得極為滿意；只是向來處事謹慎的先生又覺過於招搖，而且將影響進出，更何況隔壁家的貓咪經常藉路衝跳，顯然這樣對彼此並非長久之計。

如今明明一分別出心裁的情意，卻因為遍尋不著一個合適的落腳處，顯得有些尷尬折騰，最後先生只好鏟除花圃裡茉莉花早已盤根錯節的藤蔓，設法擺進這新來的仙人掌群，從此晨昏常見到先生手持塑膠噴霧罐，閱兵般巡視。

待趨前端詳植栽，發現每一個盆栽還妝點著或圓或扁各色紋路的石頭，驚訝仙人掌如此千變萬化，有細長如章魚腳擎天伸展，或似薄餅般開枝散葉，間或層疊如一朵盛開的綠蓮花。

感佩小叔當初梳理的辛勞，仙人掌為彼此開啟了一個嶄新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