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順聰
我沉睡著,亞維農(Avignon)的夢給城牆圍繞著;我躺在旅館的臥榻,那是樓梯間硬挪出的三角窄隘。老房子的一動一靜形象化為蜂,輕拍著薄翅歸我耳中的巢,凝縮成一滴滴蜜,抹在牆面,那淡黃色的陽光。
隨著階梯而上,一面面的牆在我面前,抽換挪移刷刷刷刷組構砌築,教皇的宮殿,清爽的廣場,有人唱敻遠的歌,往玻璃藍的天。
城內的食肆,美國女人自隔壁桌伸出馬靴跟我訴說來歷,我說下一步要漫遊到法國西南,那兒有座城市圖盧茲(Toulouse),航空的重鎮。美國女人說,聽說有座工廠爆炸了,Blow up,勸我別去。
馬靴如鐘擺,時不時頂上我的牛仔褲。
爆炸,藍天的玻璃碎裂,飄落成大小形狀迥異的牆,我在平面間轉折失途,敻遠的歌聲真神妙啊!牽引著我穿越那若有似無的小拱門,沿著城牆而走,繞了出去,一座古橋跨過河流,通往夢中的旅館,一聲樓梯響便飛出一隻蜂,飛向房間內的我,在耳中築巢煉製蜂蜜且滴了下來,淡淡的蜂蜜色的牆,沉澱著中世紀的夢,美國女人的誘引,穿越若有實無的小門,通往亞維農的跨河大橋直挺挺,有人正吟唱著敻遠的歌,玻璃藍的天空完好如初,一面面石牆構築城堡,沉積在夢的最底層,淡淡的一層,蜂的薄翅,淡黃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