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邱珮瑗
年假十天後返北,心心念念的是外宿處六棵小植物的安危,本以為潮溼的盆地裡即使不日日澆水,植被仍能維持脆嫩春色,沒想到彈簧草一栽盡枯,原本綠滑的小圓葉乾縮枯皺如一顆顆葡萄乾,湊近一摸隨即懸落。葉面盡枯的彈簧草不再具有彈性,無法隨著手指觸摸之處跟隨指尖的節奏蹦跳舞動,根莖焦黃瘦朽,舉措頹喪。
在枯瘦的莖葉間盡是蟲殼,一個一個趁著新春萌動的小蟲先是啃食完嫩葉、剔完嫩莖,將植物生吞活剝地消化殆盡後,在葉散枝離的荒土間開始編織殼房。帶著金屬光澤的殼房被成蟲嗜破小孔,成蟲離巢,留下一顆一顆的殼繭,像在宣告占領初春的行動大為成功。
在料峭的春寒裡,萬物把握每一次的乍暖,急欲在寒冷的縫隙中找到繁殖拓羽的契機,一頭忙亂的掙扎再生逆旅中,卻也一次次面臨更瞬寒的考驗。
剃去枯枝殘葉的彈簧草在潤土裡靜默無聲,像個靜心念咒修身的和尚,衣衫單薄的任憑風捻雨摧,等待時間剃度肉身,無論得道或者圓寂,世上塵埃都在時光裡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