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翁書璿

家裡新的洗衣機終於安置好了，這幾個月看媽媽用不能脫水的洗衣機，手擰得汗流浹背，心裡有些介意，我之前的工作沒那麼忙碌，生活細節記得牢，有時趁不注意，把衣服帶去自助洗衣店分擔家事，晚上若沒什麼事，利用洗衣機運作時，跟媽媽在附近公園走走晃晃。

現在這份工作就沒辦法了，下班時間雖然沒差多少，可是平均一天工時多了兩小時，一整天東奔西跑，沒有坐下休息的空檔，回到家只想賴著不動，累到某個程度，偏偏腦海浮現的就是媽媽用手把衣服擰乾的畫面，雖然只看過幾次，可這畫面已烙印上去。這才發現每次我回家，衣服早已經洗好了，媽媽是趁我不在家，偷偷洗的吧？是不是去自助洗衣店投幣，就不得而知，只是她為了省下幾十塊錢，不惜跑去較遠的大賣場買東西，應該是不捨得花這筆錢。

今年過年前，三哥號召我們幾個兄弟，分攤買了洗衣機，媽媽很開心。新買來的洗衣機，過了一個月都還沒裝上，我比她還急，每見一次嘮叨一次，她被催促地煩了，說還在整理三樓廁所前面的地方，不然洗衣機放不下。三樓廁所前面的地方，長年堆滿了無用的雜物，無法通行。父親從以前就不管家裡大大小小的開銷，她月薪不過兩萬多，一人支撐家計，苦怕了，什麼也捨不得丟，一年年累積下來，才變成現在可觀的模樣。我曾經試著拿裡頭的幾樣東西去丟，她氣得大罵一頓。

這幾天，她天天清理，那塊地方漸漸開闊，有天我要回到四樓的房間，發現雜物已經清走了大半，正當要誇獎她時，側邊陽台的門被風吹開，以為有人進出忘了鎖，不看還好，一看發現陽台上的雜物堆得快比一個人高，我跑去念她，整理不是把沒用的東西塞在看不見的地方。她被念得露出一臉倦容，看著我說：「好好好。」

當下我就打住了，要一個年過半百的人改掉年輕時，為了生存下去的技能，或是曾被誇讚的節儉美德，感覺挺殘忍的。之後我看著那堆雜物，也沒再說什麼。

昨天很晚下班，沒注意看三樓廁所前整理得如何，早晨起床，下樓時發現洗衣機安置好而且正在運作，已經到了脫水的最後階段，不是剛才洗的，原本的雜物，比上次又再少了一些，其餘有條不紊地擺放整齊。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容易，想到以後不必大費周章跑去自助洗衣店，省不少事，也不必擔心媽媽為了擰乾衣服，弄得手痠，也替她感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