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漢辰

那天，十五歲女兒雀躍拿出她剛領取的人生第一張身分證，彷彿那瞬間，她真的成為一個大人了。

為了等待這一刻，這可是從五千多個日子艱辛熬練過來……

有趣的是，我皮夾裡她健保卡的照片，還是她五歲時綁個沖天辮的童真臉孔，比起她身分證上的長髮，可是天壤之別。

女兒滔滔不絕說起班上的同學們，在臉書PO上新的身分證，大家也紛紛動腦筋如何讓身分證變身，尤其「配偶欄」裡雖然空白，但她們幻想用貼條，把暗戀男孩的名字貼上去，隨後再撕下來，可重複使用，換幾個「配偶」，都沒問題。

我聽了她的童言童語哈哈大笑。走過去靜靜看著她的房門，門上貼滿她從小到大的照片，第一張是她在醫院誕生時的照片，女兒在妻子子宮裡的位置，與一般人剛好相反，由於頭部在子宮深處，為了怕缺氧，醫師用力拉她出來，她卻撞得鼻青臉腫，好在沒有大礙。

房門上一張又一張的相片，紀錄女兒生命裡的點點滴滴。小時候她坐在車上打瞌睡的可愛畫面。還有她拿著我的相機，專心凝視相機視窗裡的景致。房門上也有一張她號啕大哭的影像，說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彷彿這世界被她哭得驚天動地，急風驟雨，地上落滿了一窪淚水。

長大後，女兒不再那麼多愁善感，身子變高變壯，膽子也變大了，勇敢地站在講台上，參加一場又一場的英文演講，得了不少獎狀，更選上模範生，小學畢業時她還得到縣長獎。最讓人窩心的是，每年的父親節母親節，還有我和太太的生日，她都會做一場獨特的賀片送給我們。

記得有一年，她製作禮物給我，說要表揚她心目中最偉大的作家，我感動地在筆電前，看著她寄來的獎狀，我雙頰留下溫熱的淚水。

女兒，我血脈的湧動，從我的體內，湍流至你的體內，從十多年前你的誕生，到你逐漸長大成人。如今我的血脈將匯入你的身分證，直到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