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鞠志傑

我的美夢自從樓上的新鄰居入住後，便驟然結束。

年初時，他們搬了進來。我一看，原來是在社區門口開燒餅鋪的那對夫婦。他們還有一個女兒，正上高中。

樓上是出租屋，這些年來不知換了多少人家，但沒有一家像這對夫婦那麼折騰人。他們每天早晨四點鐘準時起床，喊他們起床的是一只會學公雞叫的鬧鐘，「喔喔喔」，聲音尖利到我都聽得一清二楚。然後，這對夫婦便開始收拾，咚咚鏘鏘，像是搬了很多東西。再打開房門，劈哩叭啦地下樓梯，直至腳步漸行漸遠。

我本來就有神經衰弱的毛病，加上每天入睡時間晚，清晨四點，正是我睡得最香甜的時候。可是，自從他們來了以後，我常常在這個時間被吵醒，苦不堪言。有時，翻了個身還能接著睡，有時，便怎麼也睡不著了，只得起身，出門晨練。

走出社區時，自然會路過他們的燒餅屋，偷眼觀看，夫婦倆兒正忙得不可開交，湧到嗓子眼兒的話便又吞了回去。唉，不容易啊，別說了。於是，邁步走開。

這終究不是個辦法，死要面子活受罪，結果，黑眼圈愈來愈深。在他們搬來的第二個月，妻子看我這樣痛苦，再也忍不住，在一個晚霞滿天的黃昏，走上樓去敲他們家大門。沒多久時間，妻子便下來了，那女主人往外送她時說：「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了。」

隔天清晨真的很安靜，我沒有聽到「公雞叫」，也沒聽到嘈雜的腳步聲。看來，溝通起了作用。

就這樣，我的美夢又回來了。

那天，我突然在三點多鐘醒過來，是自己醒的。醒來後怎麼也睡不著，看時間又早，便擰開床頭燈看起書來。不一會兒，樓上也有了動靜，但很輕微。我看著天花板，似乎看到兩個人正躡手躡腳地收拾東西。接著，房門打開，開關門聲也極輕，那對夫婦下了樓。正是盛夏，窗子開著，我突然聽見那女主人說：「唉呀！又把樓下的大哥給吵醒了，你看，燈亮著呢。」我聽後心裡一暖。

起身穿衣，出門來到他們的燒餅鋪。女主人一看是我，忙說：「大哥對不住啊，又把你吵醒了吧。」

我搖搖頭說：「不，是我自己醒的，怕你們誤會，特來說一聲，順便買兩個燒餅。」他們一聽才放下心，連說：「那就好，那就好。」

我敢說，這對夫婦都是善良的人。因為善良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能夠為別人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