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寶珍

經過車道大門花台，生長茂密的金露花，濃綠細葉盎然開展，懸空的枝枒尾端隨風搖曳，五瓣小紫花簇擁成一只迷人的花燈籠。偶爾垂下幾縷橘黃果子，曾經想摘取當擺飾欣賞，卻聽說果子汁液帶有毒性，有些兒慶幸和遺憾。

從住家轉彎爬上坡，大約五百公尺，老遠望見高聳的苦楝花，也許時間悠久，大都是挺拔達三層樓高的參天老樹。追憶兒時在空曠泥地上，撿拾磚瓦碎塊畫地過五關或跳房子嬉戲，南風送暖裡，傳來正是這熟悉的香味；雖然比不上野薑花恬淡宜人，倒也沒有七里香的濃郁逼人，近似玉蘭花的悠遠清香。

陣陣香氛繚繞在樹下揮之不去，一抬頭淡紫色的小花叢簇擁在綠葉枝梢，紫色迷霧般增添樹木的柔媚。偶見幾顆金黃果子吊掛，隨風飄落淡紫色的五花瓣，中間豎起的深紫色花萼，模樣小巧迷人，直到漸行漸遠，那宣告地盤主權似的香氛才會緩緩消逝。

當月光灑落人行道，閃閃銀光在跟前綻放，粉灰交織的地磚上樹影婆娑，盡頭兩側，各有一株長滿多汁小巧的黃色蒴果，模樣像極一顆顆香甜的和菓子，悄聲鋪滿小徑，引人童心地伸腳去踩踏，「滋滋」迸出水漬，每每給人挑戰踩地雷的驚險刺激。

冬日午後，大葉欖仁正待交替煥發，上一季的老葉，都半呈現酒紅棕或咖啡色澤，有些落盡的樹枝上，已經向上萌發新葉，嬌嫩的葉子或淺綠或彤紅，三五成群像盛開的花朵。聽得見「咕嚕咕、咕嚕咕咕」反覆的鳥鳴聲響，卻看不到鳥兒敏捷的身影。

好奇駐足直挺著脖子拚命往樹枝盡頭逡巡，總算見到牠立在枝葉間隙，位置太高又逆著光，映入眼簾的是鳥兒的剪影，一隻兩隻陸續出現，彼此串門子似地悠閒吱喳，也許只是家常問候。

黃金風鈴木一逕熱情迸放，等候微風吹過，伸出雙手即能輕易接捧住緩緩飄落的一朵，仔細端倪黃澄澄的花形，宛如一只質地輕柔的喇叭，中心幾道分明的暗紅線花蕊上，鋪滿雪白細毛。

倘若春雨遲遲沒來，溫暖陽光烘得滿樹燦亮，來訪的人們躡足款款行，或拿起倚在樹下的竹掃把揮落草坡。如此疼惜，任誰也料不定，下一季風景，彼此是否仍能無恙地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