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纔起床,連三夢。夢裡生疲死勞,醒來再輪一迴。但念頭如煙硝積囤,又如煙消散,再對自己說:我是幸褔之人。家具具可不備,書記雜物聊賴著雪白牆緣,等待細雪降下,等待體內累世的幽靈,轉動門把,張嘴說話:醒來吧。或者無限延伸的世界,卻還是一場大型的試驗。當說大型之際,旋即曝露了我的侷限,再容我說聲:對不起。又或你們不是,但我無刻可得明證。
讓我和你說一句話。在這之前,彼時,我去到更加遙遠的地方,更加曠闊的草原,更加黑暗。夜裡,巨型履帶和煙囪仍在運轉的工業廠房,更加明亮,更加。聳立在草原,一語不響。誰是它們的捲菸人?我望向前方,一語不響。我明白,它們就是我的表膚,我的骨頭和肉,我竟然纔明白我唯一可以明證的事情。我曾經是一個沒出生過和剛出生的人嗎?我們伐倒樹木,使為家具或柴薪,但樹木依舊是樹木,當你凝視著,就只流淚,也許你,也許樹木。我們活著,伐倒自己,伐倒彼此,伐倒眾聲使為安靜,卻都不是我們了。記得嗎?夕陽消逝,我是說,真正消逝的那刻,不是之前或之後,我們在哪,什麼正在眼隙展開。是他們不容想起的。所以,消逝並沒有奪占時間尺規上的任何一刻。所以,趕在他們返回原位之前。
讓我和你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