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子

冷冽寒風逼人，讓人直打哆嗦，大衣上身、戴了帽子口罩、包圍巾戴手套，當然腳上還穿著毛襪，如此像肉粽般厚重包裹禦寒，尚有幾分涼意，可是隔壁鄰居顏大叔的女兒來我家敘舊小坐時，卻是光著腳丫子趿著拖鞋，什麼保暖衣物都沒有，問她會冷嗎？嘴裡直說不冷，但從她顫抖的模樣、腳丫子呈現的顏色便可明白，連忙從衣櫃裡取出一雙毛襪送給她穿，擺了好些年，今日總算有了出路。

連最基本的禦寒保暖措施都沒有，並非不會冷不怕凍，而是小芬經常從電視報紙看到一些負面消息，原本就超愛杞人憂天的她，憂鬱症突然又發作起來，嚴重時還會將自己封閉起來，整日精神恍惚，每次見她神情散漫，便打從心底不捨。給了毛襪試穿後，她就脫不下來了，再順手送了點小禮物，她由原本的推辭到愛不釋手。我電鍋裡燉了雞湯，順便盛了一碗給她，難得她心情舒坦，侃侃而談近況，不再說些悲傷難過令人憂心忡忡的大小事，聊天內容都是一雙兒女學業進步、做生意的先生最近賺了不少、原本嚴厲霸道固執的公婆變得友善許多、左鄰右舍更是相處融洽、親戚間喜事連連……凡此種種，跟兩年前發病嚴重時相差甚多。

記得那時聽說小芬還住進精神療養院接受治療，難以置信一個樂觀進取幸福洋溢的小女人怎麼會突然心念轉不過去？

她原本是美髮界的高手，因為公婆早就聲明不幫忙帶孫，於是小芬生完小孩後，毅然決然將美髮店關閉，專心在家相夫教子，幾個年頭就這樣過去。只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加上小芬個性古意正直，公婆又強勢，稍有閃失，公婆就破口大罵，一天到晚找機會痛罵小芬的不是。

好幾次婆婆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痛斥兒子娶到什麼樣的媳婦，要他和小芬離婚；遊手好閒的大伯夫妻也在一旁加油添醋。長期壓抑及忍氣吞聲，終於引爆了小芬的情緒，這一發不可收拾。

經過兩年的就醫求診，娘家手足及親戚長輩的關愛，兒女及先生的貼心呵護，雖然不能像以前那樣光鮮亮麗，但至少走了出來。每次來找我閒聊，我都會找藉口抱怨：「一頭亂髮經常要花錢請美髮師整理，而且還很不滿意，和妳的手藝比起來真是相差太遠了……」這時，小芬的眼睛就會為之一亮，總是催促我趕緊去把頭髮洗乾淨，然後興高采烈地幫我把三千煩惱絲打點得服服貼貼。

最近有間知名美髮店慧眼識英雄，高薪聘她去兼職，上班時間隨她方便，小芬特地來找我商量，如此駕輕就熟的工作，當然得鼓勵她去試一試。她說家裡不缺她那一份薪水，可是為了日子可以過得快樂自在順心，就要努力回復往昔的朝氣與活力。我衷心期盼她可以過得更幸福快樂，從得心應手的工作中找回自信，奔向陽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