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邦友

最近美國哈佛大學教授邱契宣稱他已完成尼安德塔人基因組計畫，他只要在人類的卵子重建DNA，就可以生出一個尼安德塔人的小寶寶，而且更厲害的是，透過基因的「智慧設計」，類似巴西生物藝術卡茨在兩千年推出的螢光兔，即由人類扮演上帝角色，創造優質進化的生物，都將成為可能。

撇開倫理及道德的問題不談，選擇的問題必然接踵而至；也就是說，到底大家想要的是個什麼模樣的優質寶寶？

可以想見，英雄所見想必略同，所以未來當我們在街頭上看見無數擁有林青霞的美貌不敗或阿諾的魔鬼胸肌，還是郭台銘金頭腦般的完美典型，千萬別太訝異，而且那些整型診所，還是打著腦力開發旗號的補習班，可能都要關門大吉。

只不過當人人都是劉劭為「九品中正制」作嫁的《人物志》裡兼俱英與雄的勝者劉邦，那誰甘做那位終在烏江畔自我了斷的敗寇項羽？楚漢相爭會是兩國交鋒，還是一群睥睨群倫的鬥雞互咬？是雙雄優勝劣敗的四年爭戰，或萬眾勢均力敵且永無休止的纏鬥？

生命歷程果真能化約成古典物理學裡，物體運動軌跡皆可以運動方程式來精準預測的命定論，而非量子物理學中，「測不準」的微小粒子以機率行為來解讀運動軌跡的自由論？基因真的可以鐵口直斷人生？那要不要也檢視另一半是否楊花水性，再決定是不是投入深深感情？

在環境與基因孰重孰輕的爭辯當中，我們還是得小心提防一個美好宗教基因的德蕾莎，因為背負過多的民族情仇而質變成賓拉登的或然率，否則同樣的曹操不會是不同時空下的治世能臣與亂世奸雄。

只是當人生的未知與驚歎，就此被剝蝕殆盡；大量訂作的超群特殊個體，竟變成人我皆如是的無奇平凡人生。當金城武滿街跑的時候，怎會有粉絲追星的瘋狂行徑，而池上鄉的那棵樹，又有誰會稀罕、注目？如果每個人下筆均入木三分，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則不過廢紙一張；而你我皆韓柳，千古文章又有誰稀奇！

人生至此，也未免至極索然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