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占素華

在孩提的印象中，相較母親的細膩體貼，父親卻木訥寡言，平日裡只忙於工作，與子女的溝通少之又少。所以，當我們遇到問題時，第一個想到的是母親，對父親是敬而遠之。

然而在我十歲時，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改變對父親的看法。那事發生在那年暑假，只記得當時有位住家附近的同學，趁著暑假期間學會了騎自行車，讓我羨慕不已。

無奈的是，天性膽小的我，每次摩拳擦掌推著自行車到離家不遠的空地試騎時，總因為怯懦，無功而返。一次氣急敗壞地回家，為了不爭氣的自己，還哭了，恰巧被下班回家的父親撞見，關切地詢問原因。在得知我是為了學不會騎腳踏車而傷心時，他一邊為我擦乾眼淚，一邊順勢安慰說：「女兒別哭，有爸在呢！」

第二天，父親便開始教我騎自行車，在我騎行時，他擔心我中途摔倒，一隻手不離不棄地拽著車子後座的邊緣，始終小跑著在我左右。天知道，那天，我究竟沿著空地轉了多少圈，父親就這樣一路小跑緊緊地跟隨。七月的盛夏酷暑難耐，想必他已滿頭大汗，可是為了我，他依然默默地忍受著。

因為這一次的經歷，我和父親的關係自然有了好轉。不過，天有不測風雲，那年我大學落榜，父親也因為公司倒閉而失業。面對家裡的情況，我心知肚明，於是想要放棄重考。但沒料到，父親得知我的想法後，堅決不答應，他語重心長地說：「女兒，妳現在的任務就是學習，家裡的事有爸在呢！」我拗不過父親，只好開始準備重考，慶幸的是，來年我終於考上大學。當父親的手捧著大學錄取通知單，就像孩子般地雀躍時，只有我心裡明白，其實最該感謝的人就是父親，如果沒有他無私地支持與付出，怎麼會有今天的我。

如今，我在外地工作，每每只能打電話回家遙寄問候。與母親閒聊時，線上那頭總能聽到父親在旁關切的話語。那時我才幡然醒悟，是自己太愚鈍了，原來我從未離開父親的視線，只是不善言辭的他已將愛內藏，化為深沉無言的重視與關注。

望著漸漸年邁的父親，我想告訴他：「爸，現在女兒長大了，什麼時候也讓女兒為這個家撐起責任，在您面前驕傲地說：『放心，有女兒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