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異果

前幾天，表弟在臉書上發表了一篇懷念岳父的文章。表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而且和人講話非得爭個你輸我贏不可，和他岳父相處也一樣。

結婚多年的他，知道自己的缺點，也明白岳父對他的包容及對兩個孫子的疼愛，雖然感懷在心，卻礙於男性自尊，一直都沒有說出口。

直到岳父前陣子突然病倒，又在短時間內撒手人寰，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感謝這個視他如子的岳父，多麼懷念他慈愛的面容。

即使對岳父講話多有忤逆，但岳父總不以為意，仍一本初衷對他好，毫無怨悔地為他們一家付出，有好吃好玩的東西都往他家裡送。沒想到，岳父會突然離世，他們心理完全沒有準備，就被迫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辦完告別式後，表弟和表弟妹除了在臉書感恩大家的關懷外，也表達了對岳父爸爸的懷念與愛。這遲來的感恩，只能說給天上的岳父爸爸聽，我心想：如果有些話能在人還活著的時候講，之後的遺憾會不會少一點？

這讓我想起從前媽媽生重病住院時，我每日奔波醫院、公司與家裡之間，像陀螺一樣，忙碌不休。期間，雖然對媽媽也很貼心，講話也盡量輕聲細語，並時常陪伴在她身邊，但日子久了，照顧者難免出現情緒不佳的時候，那時講話就不是那麼婉轉，事後我都會想到過去媽媽照顧我及孩子的畫面，一直很想向媽媽表達感謝，但和她見面時，這分感恩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有一回，我還耍了個小脾氣，抱怨她小時候對我的嚴厲，怨恨的心情全表露在臉上，沒有感恩也就算了，還講一些讓她自責與不捨的話，我真的很不應該，其實心裡應該是愛她的，但嘴巴的死硬，卻怎麼也都無法說出口。

後來，媽媽住院治療了八個月，因癌細胞擴散，生命就在我眼前一點一滴地流逝。治療期間，她說：「真的好想活下去，和妳爸爸一起終老。」我聽了既心疼又不捨，但那句「感恩和愛妳」的話，一直到她往生前，我始終沒有說出口，這是最令我遺憾的事。

之後，為了讓自己的人生不要有太多的「早知道，就……」或是「我應該要趁他／她還在的時候，對他／她說愛」等憾事發生，現在只要親朋好友及同事曾經為我做過什麼令我感念的事，我都提起勇氣，以誠摯的態度，勇於說出「謝謝你」、「我愛你」的話語，這樣緊密的人際互動，讓你我之間的情誼變得更有溫度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