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生娘

前些日子，難得和鄰居們一起帶著孩子去溪邊玩水，在沿著溪流蜿蜒的步道上，我們發現一朵色澤鮮豔的紅色蕈菇，大夥兒一面圍觀驚嘆：「這個有毒吧！」一面拿起相機拍照，我也驚喊：「是小香菇耶！」可惜一路領先的小兒已不見人影，沒能看到，我拿起我的相機拍下小香菇的身影，沒想到按了兩下快門後，相機竟無法拍攝！即使反覆檢查，也無法恢復正常，這個巧合讓我心底泛起一個奇想小漣漪。

在小兒稍小時，睡前常有說不完的話題，到了深夜還無法入眠，於是我興起編故事的想法：說是在森林的深處，有許多小香菇，它們有個集體願望，就是很想成為有雙腿的小男孩，可以自由地四處奔跑，盡情玩耍，於是，森林裡的精靈答應小香菇們，如果有深夜不睡覺的小男孩還大聲講個不停，就會被精靈發現，然後通知小香菇來按門鈴，開門的一剎那，小香菇和小男孩的靈魂就會瞬間交換，小男孩變成小香菇，在森林裡陰暗的樹下罰站，而小香菇就成為行動自由的小男孩。三、四歲的孩子對此故事相當投入，總是嚇得和我一起躲進被窩，低聲細語，然後沉沉睡去。

應該也是老天爺可憐我這個睡眠不足的媽媽，在講完這個故事的第二天，我竟然在陽台的花盆裡，發現三朵小香菇，我趕緊呼兒前來：「你看！昨晚小香菇來過了，因為你乖乖睡覺，所以它們才沒能按下門鈴……」自此，他更深信不疑，還以此為主題，和姐姐共同製作一本名為《小香菇變男孩》的小繪本，這個善意的小騙局是有堅實的家庭共犯結構，讓它形成氛圍，更具催眠效果。

稍長，他向同伴們分享這個驚悚的奇談，被年紀大些的同伴戳破這個神話；當時我不明狀況，看他還喋喋不休，沒有睡意，繼續使用老招數：「再不睡覺的話，小香菇要來囉！」結果，他以一種老氣的口吻對我嗆聲：「根本沒有這些妖怪，妳不要把我當做三歲小孩！」那時，他才剛滿六歲，距離三歲是有點遠了，但是他害怕躲進被窩，小聲細氣說話的模樣，彷彿還是昨日的事，為娘的我感到那個虛構的童話世界即將崩壞。

如今這個巧合，卻讓我懷疑是來自小香菇的抗議，是種神祕的香菇病毒發揮使力，讓相機故障，即使孩子們已經不相信，但我卻很想要延續這個奇幻的世界，讓一切想像漣漪般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