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和

微涼的初秋黃昏，不經意繞過巷口的小麵店，忽然傳來陣陣大滷麵的酸香，塵封已久的記憶不禁浮上心頭。

回想二十幾年前剛從學校畢業，在台北中山北路一帶從事設計工作，工作地點恰巧與父親的公司才隔一道街口。我和父親平日各忙各的，但偶爾會相約一同吃飯再回到住處。

有時下班得早，喜歡自己動手做料理的父親總會提議：「今晚我們自己煮晚餐，犒賞自己。」於是父女二人就直奔傳統市場挑選食材，再回住處洗切料理。記憶中最常煮的就是什錦大滷麵。

我們先把白蘿蔔切大塊入鍋熬煮高湯，接著起油鍋爆香薑末、香菇絲，依序加入醬油膏、冰糖及少許高湯成為滷汁，撈起備用。等待高湯的時間，則分別將豆皮、胡蘿蔔、木耳、竹筍、大白菜等材料切絲，和滷汁一同放入高湯內同煮，最後以香油、烏醋、黑白胡椒粉調味，勾薄芡即可熄火。

另起一個鍋子煮水，將剛買回的生刀削麵燙熟，加入剛煮好的大滷湯略煮，再加點香菜，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大滷麵即完成了。在寒冷的冬天吃上一碗，不僅寒意全消，也是異鄉遊人的一種小確幸。

我和父親因為工作的關係，平日在台北生活，每到周末就像候鳥一樣搭車返回新竹老家，就這樣過了好幾年。後來父親因病過逝，不久我也離開台北的大生活圈，潛意識裡，似乎不願面對父親離開的失落，從此很少再下廚做料理。

有幾次家庭聚會，家裡會煮一鍋大滷麵吃團圓，但吃來吃去總覺得少了什麼味道，直到有一次在夢中，父親和我一如往昔坐在小方桌吃大滷麵，醒來後，腦海裡還留有淡淡的麵香和思念的溫度，才驚覺這正是記憶中無法散去的味道。

一般的味道，可以透過人工複製而得，但不久長；但有一種味道，卻是怎麼樣都複製不出的，即使時隔多年，仍會在不經意間流逝出來，溫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