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育萱
之一
你說你買了兩盒壽司,就跟體育館圍牆外的街友聊起天。你是這麼搭訕的:「我想交朋友,我偷觀察你一陣子,覺得你是個很厲害的人,所想的甚至比我多、比我遠。再說,我不喜歡餓肚子,你一定也是啊!聊天沒吃東西不是很怪嗎?」
街友伯伯讓你好好念書,可是我猜想那個場景一定會讓人落淚。你說計較了分數又如何?他們比我們更懂得分享。
我想,你好溫柔,我都還沒買過任何一種東西遞上前去。這麼一想,實在慚愧無比。
所以,某一天我也要端出我的熱紅豆湯給某個人。為什麼是紅豆湯呢?你不覺得天冷了喝一碗很幸福嗎?
之二
你問可以聊聊嗎?最近會哭著睡去。
我說那就當面吧,你又覺得不安(可能來自生命某個階段的始終揮之不去的什麼)。
你總是壓抑再壓抑,不過總被我看破手腳。
看著你的成長與改變,卻也有時希望你慢一點點沒關係。太快了總讓人覺得心疼。
謝謝你幫忙記得了太多細節,而那些都是我不願忘記的。
之三
你說你都去了,我說的地點你都去了。
你經歷過的悲傷,我在異國收到簡訊時,雖然意料之中,但也還是,覺得你得再花點時間放下。看到一個太寂寞的靈魂,用大笑來武裝,又用強烈的付出,來換取愛。你身上充滿的彈孔,其實可以從來都不必有,只是,身在之中又哪聽得懂?
開學前你決定放自己一天的假,我說你心情好像好一點了?去了府城之後。你在線上另一端隱匿表情,跟我說好多了,而我也就相信了。
也許你會再有下一波悲傷的時刻,不過我已經想好可以把你送去哪些地方,讓那些(你口中)沉睡的老房子好好看顧你。
之四
你說你會開一間咖啡店,未來。裡面會放很多書,自己喜歡看的,你又說。
這個夢太美,我就強硬毛遂自薦,那我要當駐店的創作者。你說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我內心暗暗說(實際也是),絕對可以,我還可以幫忙煮難喝的咖啡。
約定成立了,或許時間軸交織,我們會在無數排列組合後獲得另一種結果,關於書店,關於創作,關於咖啡。這麼一來,我忽然期待自己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