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應鳳凰

別致的書名，配上畢卡索《母與子》鉛筆畫，讓詩集有一種既樸實又前衛的「現代詩氣息」──此書初版於三十年前高雄春暉出版社，似乎一九八○年代初期一群南部醫生詩人的浪漫抒情，仍豔陽般凝聚在書封上，至今未嘗冷卻消失。

一九四六年生，屏東佳冬人的曾貴海，在高雄醫學院念書時，即是校內「阿米巴詩社」成員。出詩集的一九八三那年三十七歲，一方面學業結束成家立業，另一方面，南部以葉石濤為中心的《文學界》雜誌一九八二年在高雄創立，刺激他重拾寫詩的筆。此後一直活躍於南部文壇，除了醫師工作亦參與環保及社運。至今有諸多頭銜難以盡列──他當過各種社長，如《文學台灣》雜誌社長、台灣南社社長；以及各種「會長」，如台灣筆會會長、環保聯盟高雄分會會長，還有各種醫院主任╱院長。光陰嘩嘩如流水，六十五歲之後回首來時路，醫職退休後，相信最好的頭銜還是「詩人」吧。

年輕時浪漫，因而寫詩；胸中一腔熱情，所以投入社運；因為土地的愛、不忍環境汙毀而獻身環保。用母語描繪客家意象，則是土地和族群關懷的延伸。此時我發現：把曾貴海出版過的詩集名稱貫串起來，就是「醫生詩人」一生文學志業最好的詮釋與描繪──南方山水的頌歌。高雄詩抄。孤鳥的旅程。原鄉．夜合。留下一片森林。以及，台灣男人的心事。

回到曾貴海第一本書。若問什麼是「鯨魚的祭典」？不妨想像一個躺滿鯨魚的「海岸畫面」。原來詩人從電視上看到某國海岸，成群鯨魚集體擱淺自殺，那畫面讓他有感而寫出：

「目觸集體的自棄╱遙望那遼闊幽深的海洋╱那忽而平靜忽而呼嘯的海洋╱靈魂不知歸向何處 」

全書三十餘首詩分成三輯：第一輯「詩的纖維」，而後「動植物的世界」，最後一輯「高雄」。前述鯨魚詩即收在中間一輯。多麼奇妙，海洋、鯨魚、高雄、靈魂，結構成曾貴海「詩的纖維」──明顯地，三十年來他的環保願景、海洋題材一直是存在的，無怪乎姓名裡就有個「海」字。看來「作家第一本書」不僅有代表性，很多時候還兼具著預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