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澤涵

劉邦在廣武鬥項羽，不慎中了一箭，將士眼見他倒下。忽聽一聲吼：「豎子射中吾腳趾！」軍心一寬，愈戰愈勇！其實，這一箭射中的是他的胸口。好個靈感！白居易在一篇詩序中作的定論：「今足下果用所長，過蒙見窘，然敵則氣作，急則生智」，正好解釋這一現象。

細細一嚼，這邏輯好偏頗。某些人某些時候，固能利用一些危機，登上更高的台階；而實際是被打倒的更多些，也不存在沒有經歷過失敗的人。說劉邦知人善任，倒公認的；說他謀略高超，可就玩笑了。所謂一呼定軍心！只能說運氣吧！

曹操就沒這般好運。火燒赤壁之時，他縱有破釜沉舟之心，終也黔驢技窮，大敗北還。

時勢造就過奇才，也葬送過英豪。

周瑜善用計，而諸葛亮略用小謀，就令他一籌不展，沒生出計來，倒吐了一口血；諸葛亮已重病纏身，仍心念北伐大業，速戰速決！可惜，想盡法子也擊不出司馬懿；司馬懿當然也會急，不還是先中「空城計」，又鬧「死諸葛嚇走活仲達」的笑話。如他們那般的號稱神算，臨危時候，不照樣使不上計來？

一個人急的時候，往往伴隨著害怕、恐懼，而心頭的焦躁，會點燃腦子，那麼智力、精力就消散了，成了最脆弱的時候，還怎看得出路子呢？

《延乎答問錄》有一言：「須是靜，方看得出……打疊得心下無事，則道理始出。」這有順其自然的意思，儒釋道三家就此達成過共識——靜定能生慧！

很多時候，說是急，實際都未見其急。司馬光能想到砸缸救人，並非自己涉險，旁觀者靜也；一枚郵票上，繪著同時代的文彥博「灌水浮球」的事，也為世人所稱頌，一個球而已，撈得上來是好，撈不上也沒大礙。

真的美在不經意間，閒暇所得最是佳妙。

「岳陽樓」這塊匾額，堪稱整座樓的靈氣所聚。一九六一年，毛澤東批示郭沫若為此樓題字。郭沫若寫了三百多幅，選了其中三幅自覺滿意的寄去。毛澤東眼光獨到，選了信封上的「岳陽樓」。

莫言也認為，能否寫出好作品，關鍵在內心深處是否放鬆。他在創作長篇小說時，突然來了個小靈感，就信筆寫了一個短篇，結果長篇沒寫好，短篇卻成了精品。

處變不驚，急中生智的關鍵。

兩代帝師翁同龢就這般教導弟子：「每臨大事須有靜氣」。急中失智，就是缺了冷靜；不過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有人認為，當人發展到瓶頸了，應該逼一逼。其實，真正急過的人，唯願一生順其自然！